燃烧着的，是苏澜最后存在的凭依。

    夙不记得那天她杀了多少人，她亲眼目睹着苏言恐惧的表情，发出了癫狂的笑。

    夙不想笑的，对于她来说，杀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想笑的是苏澜。

    多年压抑的感情终于不可抑制地流露而出。

    “妹妹……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苏澜低头，跟苏言一起，身体被黑色火焰包裹着。

    “不……还有苏晴！那个女人也是帮凶啊！为什么、为什么只……”苏言语无伦次起来，却临死也要托人下水。

    “那都无所谓吧。”夙笑了，“你倒霉罢了，就跟苏澜一样。”

    “轰”的一声巨响，月岚就这么看着冲天的黑色火焰席卷周围，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燃烧殆尽。

    锁链缠绕的感觉逼近，夙再次闭上眼睛，心里却产生了一个疑问：

    人妖神之间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神族天生高贵？妖族天生低贱？

    她为何不配。

    “你倒也是直接，你的妖力过于强盛，才会被其他所不容。”我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强大到令所有人都畏惧的话，只能独身一人存活。

    黑色的火焰光芒暗了下去，她承认了我，将这部分的心术之力给了我。

    然后是更为深层的意识牢牢地抓住了我。

    黑色的闪电如火焰一般炸裂在天际，年轻的帝王在假寐中一惊，看着乌云如腐尸般堆积的天边皱起好看的眉：“天象变，黑焰生，暗色之凰……”

    “天地弑！”

    镜面破碎的声音刺耳地炸裂在脑海中，她的记忆犹如散落的碎片一般零落飘散。心中只残留着已经不知道何由的愤怒，不甘以及……

    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

    “我怎会不记得，我答应过……”

    原本清晰的声音忽然像断裂的线一般渐渐飘散远去……

    “我答应…我答应过你……”

    不断重复回放却始终不得清楚的画面让她痛苦到不能呼吸。

    “不！不！我不要忘记！”她拼死挣扎着，温暖的白色光芒却在瞬间拥住了她，她痛哭着慢慢停下动作，于这再也不可再次拥有的怀抱中陷入昏迷。

    “这纠缠千年也始终化解不开的因果就随风而去吧。”喃喃在耳边的，是渐趋陌生的温润声音。

    她的眼角滑出眼泪，在一片黑暗中感知到身体的下坠，和那白色身影的渐渐逝去。

    已经……失去了。

    意识陷入一片虚无的白，镜面的碎片平静地散落一地，不再刺痛着她。

    她感觉周身的黑色火焰在跳动中融化在白色的深海里。

    “姑娘，姑娘！”

    嘈杂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睁开双眼。

    破晓晨曦的光亮刺痛了她干涩的双眼，在瞬间的怅然若失中她竟止不住地放声大哭。

    周围的几人面面相觑，不懂她究竟怎么了，一名老婆婆走上前来，拍着她的肩膀：“小丫头…怎么了？是与家人走散了吗？”

    她张了张口，胸腔里的悲伤令她哑言。

    “真是可怜……估计是遇到山贼了吧，这老林里。”一旁的中年男子见状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一名大婶走近，柔声询问。

    名字？她一惊，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明明有数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脑中却一点相关的记忆也没有。

    一片空白。

    “该不会是吓傻了吧！”一个人见她连话都说不上来一句，只傻愣愣地，不由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