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微颤着食指叩响大门。遍身麇集的忐忑几近将她剿灭,险些落个分毫不剩下场。
她曾见识过仙衢国宫殿,外观各种鱼龙凤麟红绿贵华。而这栋建筑之雕梁画栋,大气中磅礴逼人,极尽奢靡之能事,饶是本国王室,怕也要却让恭之三分。
可是窗户数量出奇的少,仅剩者还闩别世界。
“您就是新来的家庭教师吧。”那管家以一脸藏尽利刃笑迎,略显绅士地起手一摆,“少爷在书房拼图呢,请随我来。”
她心凛然,微颤的手蜷紧成拳,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拗,足下之路更像是在昭示黄泉之道。
伊家以经商致富,是整个仙衢国最富于权势金钱的家族门第,其嗣子伊肆正值上学年纪。而他日前已被国中所有学院劝退,缘由是他入学之时,就有至少五人次当场因其身亡。
试想花骨朵般娇幼孩童,未初尝世间之美便携死神虚符而去,何等令人泣下。
而穷凶罪魁却是同样的一个花骨朵。
叶老师紧了紧腋下的教材。伊肆少爷独独不伤害家眷,而近其身的旁人相当于离西去仅一步之遥,这注定是飞蛾扑火不归之战。
伊家为此所招的家庭教师不在少数,却无一人生还。而伊家给出的酬薪及要求亦是狂放着生之哀。
“不为肆少爷所害并得其心者,可获伊家五五之产。”
你于恶魔之掌苟活,若终臣于恶魔,就为你携来终生富华。
家中老幼嗷嗷,叶蓁不负其担,在母亲强压下便硬着性子冒死一闯魔穴伊家。
那个无人生还的说法言之有过。曾几何时一位神秘人便做到了让伊肆温恭如处子,他手持几盒拼图而来,手不沾染半分铜臭而去。
这人估计家里不差钱闲来无事玩一下心跳以陶冶情操。
叶秦对此人的做法很生嫉恶——别人冒生命应险,他凭什么易如反掌?不觊觎权财,就不能有普济天下的境界将伊肆这崽子温抚到底么?
话说那伊家小子在那人教育下尚温良恭俭让了没几月,他失踪后愈发猖狂,连父母的话都起不了威严。
成心的吧!
恐惧与愤恨化为肾上腺素,叶蓁几乎进入一个应激状态,伊家的奢气犹天地囚笼,滞得她半分不得疏备。
她一介仙衢小市民,自是没见过什么经世大场面,兢兢业业二十余载,只换来家人把她向火坑里搡的怨怅结局。
可是这天,不一样。
管家引着她就到了个隐秘处,起手便撕扯衣物,叫其心下虽已有防而力却不当防,成为猎物。
罢了……想想仅仅是进伊家也没那么容易。
她目角沁出泪,疲于反抗。
连家里人都不愿保护她,她独一人又何以安自身?
“真是看不下去啊。你放开她。”
二十余载的滞闷生活,在这个危命关卡竟戏谑般携来一粒熹曙。
那天,她遇见了从人世来的救星。
“越来越困难了…阿蓁你去伊家试试吧,家里就你有些学识。”
她想起母亲眼波沧桑里徒然柴米油盐的心酸热辣,至于她生命的虑顾,不分一毫施予。
“母亲…我,我…”
“怎么?不想去?”她一刹间着疯般颤栗,目眦欲裂,眼窝诡谲而增人惶惧,从高坐的搁台上故意跌坠,“你想看着全家人饿死吗?我们死了你也活不长!并且下半辈子你会活在痛苦与自责中!最后还会下地狱不得好死!”
“不是还有哥哥吗!凭什么一定要我去送死?!他整天花天酒地,浑浑噩噩混日子,从没见他正经过!难道你们就不能让哥哥也为家里出一份力吗!而不是仅仅逼我去应聘这种不亚于送死的工作!母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憎恨我?”
“孽种!别想害你哥!你哥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
同样是家人,难道我的命就不值钱?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搏生存?为什么母亲连一丝同情也无?我究竟错在哪里?
叶蓁暗下双眼,记忆与现实交织。
“你无论男女难道都这么干?”夏馨澜微动内邃,钳制着管家的双臂,面目满是愤鄙。
“恶如蛆虫。”
“当然不,哈,男女当然不一样,”管家奸笑,“我对男的又没兴趣。”
“侮辱女性罪大恶极!”楚铭勋放缓脚步,将语气够入冰点,“今天我们六个就代替所有受害者讨伐你这恶魔!”
任何声响在伊府有如来自空谷。
叶蓁榨干了眼泪,蜷在隅处冷汗冽冽。
那个管家,眼里是无尽捂了血腥的深长意味。
这样的女人,一辈子只能活在屈辱下。不是她们不努力,而是命运作了大祟。
他冷哼一声,遁入黑暗。
“别…别碰我管家。”
仅属七岁的微颤声线自过于豪奢的台阶上传来,无论从那个维度听都是包含稚气与无害。荡在大堂中央,竟是多了一味阴寒。
“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人物吧?”
六人团第一次投资地点在仙衢国,异界国家,因之上至国道下至农家羊肠无一不美奕得名,是周整绵密如古时罗马一般的中枢之国。
君故事前曾屡加交代必要时自然可以动用内邃,但是要控制在每个人心力可承受的范围内。
“最好的结果是,”他顿了顿,“你们获得自我救赎,仙衢重回和美。”
“……那那个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