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夜间,等丫头睡熟,悄然带了些私房,轻轻地开出重门,直至风小三卧所。此时风小三尚点着灯,正想又去吃酒,忽闻叩门,连忙开了,见是丽容,忙问道:“小娘子此时不睡,到此何干?”
丽容道:“妾有要言相订,不惮星夜而来,因思郎君非佣工之辈,不过僻于口欲,屈身至此,可为惋惜。故妾之爱君,非一日矣。不知君亦鉴吾心迹否?”
风小三道:“屡次蒙小娘子相救,感不可言。至于爱念之恩,人非草木,焉有不知?但卑人非邪淫之辈,而且已有妻室,不敢妄及于私。是以有负深情,非常抱歉!”
丽容道:“郎君才品端正,妾实敬仰。如君所言,私媾则不可,明娶则无害。”风小三佯装不懂,并未言语。
次日风小三只说身子不健,告辞回家。金守溪虽时刻少他不得,怎奈再三强留不住,只道果然有病,勉强许他回去半月,养好身子再来做工。风小三见老儿肯容他归去,好不欢喜。便到曲房里收拾了几件衣服,连被窝卷做个包儿。丽容知他这日要去,又悄然到曲房后头,宛转嘱咐了几句。风小三口里应着,作了两个揖,谢别出来,又向老儿说了一声,方才取路而回。
谁知到了家里,酒兴愈觉勃然,一心一念只想酒房中的乐境,日夜摹拟,想出了神,喉馋心痒,好不难过。
渐渐过了两三个月,风小三只是不来,丽容望眼欲穿。背地里反不知怨了多少,因是儿女私情,恐怕风声漏泄,又不敢央人叫他,只得常向父亲说道:“前日这风大郎甚是得力,怎不去唤他来使用?”
金守溪也放不下他,因不认得住在那里,只好去寻保人传唤。谁知风小三托病在家,也召他不来,哪里唤得他动?保人只隐然替他回复。
倏然半年过去,不见一些消息,丽容心里愈加气闷,渐渐染成一病,茶饭不思,梦魂颠倒,终日只昏昏沉沉的痴睡。金守溪见女儿如此,好生着急。
酒城中有个王三秀才,是地方中一个光棍,金兰儿最惧怕他。一日,王三前来拜访。金守溪道:“王三相公许久不来,今日什么风吹得到此?”
王三秀才道:“此来别无他干,因有一头好亲事,特来与令爱作伐。”
金守溪正因女儿的病只是沉重,明明晓得他青年丧偶,守了三年,有些情动,伤感而成。正想要寻媒人与他觅配,恰好王三秀才正来说起这事,便连忙问道:“小女正欲寻个人家,只不知王三相公说与那一家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