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温扶染醒了,冷烨华自然第一时间赶来看她。
温扶染见了他,心中倒有些惴惴,他一直都在试探自己,只想让自己承认身份,可是,自己怎么甘心承认呢?已经隐瞒了这么久,难道就因为一块玉佩,就前功尽弃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较着什么劲,分明已经决定留在冷烨华身边,还怀了他的孩子,可为何还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温扶染呢?
其实坚持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温扶染,这做法荒谬得很,可是温扶染觉得,既然自己以舞女月殇的身份进宫,昨日种种就当做昨日死,前身往事,都当做不存在了吧。
拿定了主意,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十足舞女式的笑容,“皇上,臣妾如今可是救驾的功臣呢,皇上可打算怎么赏臣妾?”
温扶染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冷烨华早已认定了她就是温扶染,如今见了玉佩,更是没有了丝毫疑虑,他在温扶染身侧坐了下来。
“染儿,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住,以后我必会对你好,你相信我。”
温扶染的呼吸滞了滞,过了一会儿才笑道:“皇上在说什么呢,臣妾竟听不懂,自臣妾入宫以来,皇上对臣妾好得很,便是那些人想害臣妾,跟皇上又有什么关系,皇上很不必跟臣妾道歉。”
冷烨华见她还是抵死不认,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简直不知道她到底在坚持个什么劲儿。
当然心中也是黯然,她若不是死了心,绝不会如此,终究是自己当年对不住她。
“我知道你此番回宫是想要报复我,可你明明下了药,中途却收手,岂不是就已经原谅我了?染儿,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原不配让你原谅,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就别气了,好不好?”
见温扶染沉吟不语,冷烨华索性将玉佩拿了出来,“这还是当年我送你的,没想到你一直都留着,我还以为你恨极了我,早已扔了呢。”
他一心一意求得温扶染的原谅,早已放弃了朕的自称,如从前一般,在她面前,只以你我相称。
温扶染眸光一闪,拿起玉佩来细看,一脸的好奇不解,“怎么皇上认识这块玉佩吗,这是臣妾捡来的。”
她抬头斜睨着冷烨华,嘴角似笑非笑,“好啊,这竟然是您送给旁人的礼物,说,那姑娘是谁,长得什么样儿,可有我好看吗?如今她又在哪里?”
一时又幸灾乐祸,“人家都将这玉佩丢弃了,显然是早已忘了您了,我劝您也别纠结了。”
她一时笑一时恼的,搞得冷烨华又是咬牙又是无奈,握了她的手沉声道:“我初遇见你时,你穿了件雨过天青色的软绸衣裳坐在路边哭,说是弄丢了嫡母娘家老太太赏的镯子,只怕回家会挨罚,是不是?”
温扶染一呆,多年前的往事迅速袭上心头,她自己都淡漠了的记忆,没想到冷烨华却一直记得。
多年前的他,还是一个明朗少年,也是这般握着自己的手,坚定的告诉她,“不怕,你只管大胆承认是不小心弄丢了的,当了那么多亲戚的面,你嫡母必不会把你如何。”
后来又相遇过好几次,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她是备受苛待的庶女,他是不被重视的皇子,两人同命相怜之余,慢慢的产生了些男女之间特有的情愫。
“你等着,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让你娘家所有人都羡慕你,让你嫡母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那时的冷烨华,言谈举止还有些幼稚,远不是后来的腹黑多智。
她记得那时的自己,因不知冷烨华的真实身份,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我嫡母是正五品的诰命夫人,你以后除非当了皇帝,不然她怎么会给我磕头。”
她只顾着反驳冷烨华,不留神却说错了话。
冷烨华大喜,并不承诺自己一定会当皇帝之类的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嫁我了是不是?”
她羞红了脸,一把将他的手甩脱,咬了下唇低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哈哈大笑起来,十几岁的少年,意气风发,明朗清爽,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青葱岁月。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后来……
眼眶微微有些潮湿,温扶染唇角却挂着一丝笑意,“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何曾有那样丢脸的时候,而且臣妾自幼家贫被卖来卖去的,哪来的什么嫡母啊。”
冷烨华的情绪也变得低落,“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你,会不会放弃报仇,我觉得不会,所以你对我实在是太好太好,你的前半生我无法补偿,只能把我后半辈子拥有的一切,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