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烨华微微摇头,“不妥,云州里固然有叛军,可是更多的还是我国朝百姓,总不能不顾百姓的生死。”
“还是派兵攻城,正面打败叛军。”
叛军和百姓,他始终分得清楚,其实被叛军占领的州县里,不乏投降的百姓,亦不乏助纣为虐者,可是冷烨华收复这些州县的时候,从未处理过这些人。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道:“这些人不过是受了叛军的蒙蔽,不应治他们的罪。”
因为这句话,冷烨华在百姓中的威望更高了。
只不过,寒枭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在兵法上不及冷烨华,谋略方面却丝毫不差,早已料到冷烨华此举是在收买人心,希望能让云州百姓主动投降。
因此,寒枭一早就派人严密把守云州上下,外人不进内人不出,内外互相不通消息,冷烨华在其他州县的善举丝毫都不曾传入云州城内。
不仅如此,寒枭还煽动云州城内的百姓,只说如果冷烨华攻占了云州,必然会屠城,男女老幼无人可以幸免。
百姓们不免有些惶惶然。
害怕之余,他们没了思考的能力,在寒枭的指使下,每逢冷烨华派兵攻城,云州百姓反而冲在前面,尤其是妇孺,搞得朝廷的军队无法抵挡,只得节节后退。
总不能将刀剑对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吧?
如此几次,双方彻底僵持下来,冷烨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少不得又有些将领提到围城的事。
冷烨华却坚决不许,“他们不过是受了叛军的鼓动,并不是真的要跟国朝对抗,为今之计,还是派人射书信入城,只说朕只诛杀叛军,绝不会伤害百姓。”
“皇上,叛军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来,想来是早有准备,只怕我们即便射了书信入城,也于事无补。”
“是啊,叛军定然会将所有书信收缴,不给百姓看见。”
“我觉得还是围城,百姓们没吃的了自然会开城门投降的,到时候那帮子逆贼挡不住。”
“如果百姓开城投降,逆贼杀了百姓怎么办?”
“那正好啊,说明不仁不义的正是那群逆贼而不是咱们皇上。”
……
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谁都不肯让谁,最后,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冷烨华,等他拿个决断出来。
“依朕看来……”
“皇上,皇上,娘娘不好了。”温扶染身边的嬷嬷突然在议事厅外大叫起来,语气惊惶,冷烨华面色一变,随即大踏步走出了议事厅,径直去了后院。
将领们面面相觑,可是谁都不敢说什么,皇帝对皇贵妃的宠溺,这些时日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更有人觉得,如果皇贵妃果然不好,只怕皇帝会宣布退兵,若是就此退兵,弊大于利,而叛军如果借着这个时机坐大,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
议事厅里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却没人说话,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且说冷烨华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问那嬷嬷,“娘娘怎么了?”
“娘娘上次中了箭,身子一直不好,为了不影响战事,始终忍着没有告诉皇上,可是这些日子娘娘的身子越发虚弱,小腹也时时有坠痛感,若是不尽早治疗,奴婢只怕——”
只怕什么,嬷嬷不敢说,冷烨华却读懂了她的潜台词,若是不尽早治疗,只怕温扶染会再次小产。
冷烨华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这个孩子对温扶染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归根结底,她能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很大原因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
他厉声呵斥嬷嬷,“她忍着不说,你们就跟着隐瞒?眼里还有没有朕?”
嬷嬷两腿一软就跪下了,“奴婢错了,皇上饶命。”
这些老嬷嬷常年在主子身边伺候,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分辩的,越分辩主子越生气,赶紧跪下认错就对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近后院上房,温扶染听见动静从室内迎了出来,“皇上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是我不让她说的,她也是听命行事。”
一看见温扶染,冷烨华的神色立时就变得和蔼,他两步跨到她面前,直接抱住了她,满脸都是心疼,“你不在屋里歇着,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