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没人说得准是什么。
就像忆君安的艳名传播开也有好几年,一直没人上门提亲,可近日,却有一户人家三次登门拜访。
鲁家,朝廷重臣,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朝中有职位,可谓钱权极重。三子鲁鱼,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更可贵的是极其重视一人一妻,在长安贵族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上门提亲的就是鲁家,正经论的话,忆家算是高攀,但鲁家态度非常好,没以自家位高权重就欺压忆家,反而礼数做足,只有一个条件:需鲁鱼与忆君安相处,待两人真正觉得可以相伴时,才论婚事。
于是,在征得忆君安同意下,两个人见面了。
这日天上飘落白雪,似柳絮迎风,在长安万树上,挂了些些残痕。
远处,走来一位双十公子,步伐悠然,仪态从容,手中折扇轻摇,掠起的微风扇动落在身上的雪,说不出的风流。
鲁鱼远远看到亭中的佳人,她没有背向月门口,反而没有像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般,故意掩藏面容,她就那么落落大方的看着走来的公子。她的眼神那么清澈,如天河中的星辰,虽不耀眼,但只要一眼,就永远忘不掉。
他脚步停驻,痴痴的望着这个坊间说的如山之人,初听传闻时,他有一种嗤笑的心态,一个女子,无论从小经过什么教养,也不可能有如山的仪态。直到今日相见,他才知道什么叫不动如山,美人如画。
天地间飘动的飞雪,都是在为她描画,传说中的素衣白雪,不过如此。她穿的不算朴素也不华丽,但就是那么恰如其分,飘雪映衬她的服色,是那么的舒适。
两人互望很久,久到鲁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登徒浪子,更让他惊异的是对面的女子,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这许久。
好一个如山安稳的女子!
鲁鱼收拾心情,略略扫除身上的雪花,他觉得任何瑕疵都是对女子的亵渎,他要干干净净的去见这个纯粹的美人。
步入亭中,两人终于可以仔细看清面容。
鲁鱼面容如玉,不愧是传闻中的美公子。相比下忆君安很普通,但鲁鱼没有任何想法,这个女子,就是他见过最美的美人。
“小生鲁鱼,见过忆家小姐。”鲁鱼礼道。
“公子不必多礼。”忆君安站起,行礼道。
“让小姐等候许久,实乃小生过错。”鲁鱼行礼后,身子并未挺直,说道。
看起来,这是一个尊重女子的人物,不像那些达官贵人,不拿女子当同等的人。
“公子若一直这般多礼,君安心中会不安。”忆君安说道。
“这真是一个奇女子,有这么独特的气质,还敢说敢言,一言一行都让人很舒服,简直就是天上的人儿。”鲁鱼心道。
他是长安城里翩翩佳公子,见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如忆君安这般,第一面就让他无法忘怀,甚至明明就在眼前,他已经满脑子都是她。
“如此,小生唐突了。”鲁鱼说道。
然后,他如同变戏法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酒壶和食盒,放到石桌上。
“天气略寒,小姐不若饮上一杯热酒?”鲁鱼从没感到这么从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从石桌下掏出东西时,忆君安并没有看向他,但鲁鱼有种感觉,她知道东西在哪里,而她不会说,不会让人尴尬。
“有劳公子。”忆君安说道,接过酒杯饮了一口,这酒还是温的,鲁家三公子实在是个妙人,心细如发。
两人聊的很好,男俊女骄,真如浮世才子佳人。
他们却没看到天上有个白衣人,站在长剑上,火辣辣的盯着亭子。
闲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以他修行这么多年的道心,不可能有什么波澜,可看到忆君安与其他男人有说有笑,他的心里十分不痛快。
仙人不痛快,后果是很严重的。
温酒论当今的两人,正是谈性正浓的时候,突然,卷来一阵怪异的风,周边飞雪没受到影响,只有亭子中的吃食,还有鲁鱼被吹倒,忆君安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点没被吹到。
鲁鱼俊俏的脸庞迅速通红,他从小受的教养里,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出丑,二十年来,他确实从没失礼人前。
他略有些激动,站起后看到忆君安那明亮的眼神,丢脸带来的气闷,忽然消失了。
这个眼神,真的能让人内心平静,忆君安的眼睛,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被她盯着也不会尴尬,鲁鱼躁动的心马上就平静下来,只因为从忆君安眼里,他看不到一点嘲笑,仿佛鲁鱼摔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像人吃饭喝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