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影子的动作很轻。
即使是高灵敏度的麦克风也没能捕捉到一点声音。
塑料门帘被轻轻地撩开。
浮现出来的是一张人脸。
蔡小君告诉我,这是最近刚受院长褒奖的刘医生。
刘医生的脸苍白死寂。
唯独那白齿红唇异常惹眼。
只见他慢慢张开嘴,伸出舌头……
仔细一看,我们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根本不是舌头。
而是一只肥硕的粗大异常的毛毛虫。
那是褐色的八角丁!
那虫舌像一个喷雾器一样往空中喷洒一些绿色的雾气,不一会就看见老刘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接着,刘医生把虫舌吞了进去。
张口吐出几条黑色的蜈蚣。
那蜈蚣仿佛有灵性一般,摇曳着身子向墙上游去。
只见它们径直攀上停尸房的摄像头。
用身子紧紧地裹住镜头。
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监控录像会黑掉一段时间。
也明白蔡小君会傻傻在镜头下站了二十分钟了。
刘医生布置好一切,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
他拿出停尸房进出登记记录。
拉开新入库的几具尸体的冷藏柜。
“妈的,越来越少了。”他忍不住骂一声。
然后他对着门外,伸出舌头。
这次不是八角丁,而是一对蜈蚣的触须,在空中高频振动着,紧接着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正是那十几个康复的脊椎病患者。
这时我才想起蔡小君说过,这十几名病人并不是由同一个主治医生负责,但是康复确实都是在刘医生来到医院之后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这帮病人走进停尸房便分成几组围着尸体。
看样子他们先是由一个人咬穿尸体后颈,然后分别从嘴里生出一根触须插进创口吮吸脊髓。
看得我们心惊肉跳。
幸好他们只对死人下手。
要是对活人也这样,那该怎么办?
由于今天没有什么新鲜尸体。
这帮人…
应该说是怪物,很快就完事了。
在他们离开停尸房之前,刘医生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朝蔡小君的摄像头这边看了一眼。
咚…咚…咚……
感觉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我死死咬紧牙关,舌头抵住上腭。
双手握拳几乎能捏出汗水……怎么办,被发现了吗?不可能吧,但那样的怪物、妖物,谁知道有什么能力……
不过刘医生并没有多做停留,他跟着那帮病人退出了停尸房,摄像头上的蜈蚣也紧跟着游走了出去。
走廊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出去还是不出去?
我犹豫不决。
再等等吧,要是刘医生杀个回马枪就惨了。
于是我们又等了十分钟。
直到确定四周悄无声息了。
才蹑手蹑脚地向门口慢慢走去。
但是我们忽略了两点。
一是老刘被定在那里仍然没有恢复行动,按照之前他被定身的时间,老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二是在老刘身后黑暗中,有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正在悄悄地盯着我们,那是一条三寸有余的蜈蚣。
等我们打开门,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
确定没有人之后,把门打开,探出身去。
当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一股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周围,又好像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直到我们抬起头……
头顶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倒吊在屋顶,四肢攀附着天花板仰头盯着我们两个,那人的口水在空中拉成亮亮的丝线,低落在蔡小君的脸上。
啊……
蔡小君怪叫着退开,“李大姐,你…你别乱来。”
他一边后退,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
那李大姐突然把头转过180度,直愣愣的反倒盯着我,然后手脚并用沿着墙壁爬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快昏了。
但好歹是下过地府的人。
很多奇形怪状的尸体都见过。
我暗暗告诉自己,这不是人,只是一具尸体。
那李大姐落回地面后,站起身来。
把头扭回正常位置,面无表情向我走来。
我看见在她牙缝里有两根黑色的触须呼之欲出。
他妈的,要吸我的脑髓?
求生的欲念战胜了恐惧。
如果不反抗,我们两个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