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问,“你们不是应该先去交申请吗?”
赵淮生说,“学生以为,还是要先征求您的同意才不唐突。”
老先生哈哈大笑,“你这父亲倒是圆滑有趣,你这儿子倒是老实了一些。”
这时候也不知道平顺瞧见老先生手里拎着烟袋,灵机一动,把自己口袋里的一个木作小屋拿了出来,这个小屋雕刻的非常精细,可以当做吊坠用,扣动小屋后面的机关,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孩子会推开门。
“先生,这是学生自己做的一点儿小物件,不值什么钱,只是图一个有趣,希望先生可以喜欢。这个可以缀在您的烟袋上做吊坠用。”
老先生还挺惊讶,“哎呦,老头子我竟然看走眼了,你这儿子可是真一点儿不老实啊。还知道给先生送礼了。”
平顺一本正经的说,“这是一个取巧的礼物,不算送礼,给您这样品性高洁的先生送礼,这不是侮您的名声嘛。”
老先生又笑了,他很感兴趣的接过平顺的木作小屋,摆弄两下小机关,看着那个羊角辫的小孩儿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你们父子有趣,这小玩意也有趣。不过,你进书院是打算科举的吧,这东西应属匠的领域,你找个老师傅学不是更好,来这儿做什么呢?”
虽然老先生语气很平淡,就和村里普通老大爷拉着他唠家常似的,但是不知为何,平顺就感觉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心也提着了。
有那么一瞬他想过要不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过去,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说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觉得匠的地位太低了,它不应该低于正统科举。咱们生活中方方面面离不开匠,用兵打仗也需要匠人造出来的战车、城防布局也需要匠人辅助。但是匠的身份在农之后更远在士之后。但是我人微言轻,不能改变环境就去适应它。我想参加武举,不管可否从军,都想以士的身份去做匠做的事。只有士的身份才会让匠造被重视起来。所以我来书院学习。”
老先生拨弄了两下手里的小木屋,没说话。气氛停顿了那么几秒,虽说只是几秒,但是对平顺来说却有点儿煎熬,他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合不合这老先生的心意。但是他不想骗他,也感觉自己根本骗不了他。
老先生似乎才回过神儿似的问赵淮生,“那你呢?”
赵淮生眉眼清明,“先父曾开过学馆,学生想重开徽县赵家学馆。”
老先生这下不把玩手里的小木屋了,盯着赵淮生问,“徽县赵家学馆?你父亲可是赵元墨?”
赵淮生对着老先生拜了一下,“家父赵元墨,字仲伯。”
老先生这下一把把赵淮生扶起来,很是感慨,“你是赵仲伯的儿子,难怪有这样的志气,说起来,我和你父亲倒是旧相识。考场相遇引为知己,却没想到再无相逢,多年以后竟然能遇到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