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百姓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富足,天蒙蒙亮就有人开始收拾铺子。在小巷子中穿梭的黑衣人很快显眼起来。
那人皱皱眉,单手捂着脸,脚上用力跃进一家看着不错的小院子,再出来时,已经是个穿着仆役灰衣的小厮……
他弯着腰小跑着到闹了半夜的何府,靠在后门口的阴影中寻找时机。
半安一夜不得安稳,梦里柴狼虎豹蜂拥而至,她逃了一夜的命,早早就醒了。
睁眼,净梵行就倚在床对面的小塌上。他的脸上还带着南归麓模样的面具,手指时不时轻轻动一下,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半安浑身酸痛,想到昨夜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好在,她望着闭目的净梵行,舒缓的松了一口气。
希望她没有看错人。
初冬的天亮得晚,阳光缓慢的爬过窗,透进屋子照到榻上,映在男人的脸上,平凡的样貌光芒四射。
半安被光芒刺到,不免眯了眯眼睛,待她再睁眼,榻上已经空了,男人就站在她的床头,干燥温暖的指尖压在她的脉搏上。
“应该没事了!”带着起床气的沙哑声音,透过薄雾似的光照进半安心底,让她精神恍惚,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净梵行的手指抖了一下,迅速收回,他垂下眼,躲开半安的视线,抚着衣袖上压出的褶皱,“最近几天还是不要出门了,我和小墨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就在院子里躲着……门外都是侍卫,没有人能将你怎么样。”
出去?半安脑袋停顿了一下。
她之前确实想离开这两人,但是现在……院子外的业魔虎视眈眈,她还真不敢在此时单飞。
万一被那业魔盯上,她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能不能带上……”半安声音微哑,漆黑的眼中都是希冀,期待几乎从眸子中溢出来。
净梵行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再靠近,就要改变昨夜定下的原则。
好在,这时门突然响起。
净梵行忙着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
净轩言端着药碗从门口进来,带着清晨固有的一声湿气,屋子中的人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喝药!”
他板着脸,视线在兄长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用一种漠视的眼神看着床上的人。
“我没有病……吃什么药……”半安忘了之前的事,拒绝喝药倒是脱口而出。
净轩言的脸色很差,“让你喝你就喝,说不定能治住你身体里的蛊虫!”
半安将信将疑,之前不是还说阴阳蛊只有阴阳相融才能解决,怎么几天就研究出方法来了?
她纳闷的看向净梵行,那人面无表情的接过药碗,端到她面前,安抚的展颜一笑。
半安在那笑容中中接过了药碗,药汤浅褐色,苦味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清香味,隐隐约约。
兄弟两人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硬,睫毛压得再低也能看见其中隐藏的希冀。
半安没看见两人的动作,出于对这兄弟两人的信任,她屏着呼吸,将药一饮而尽。
净轩言猛地松了一口气,倒是净梵行微微攥拳,目光复杂。
“行了,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药物在发挥作用了。”
半安还想问怎么会有不舒服,净轩言就拉着男人急匆匆的出去了。
门被快速的关上,随着阳光的一落即走,剩下的是大片湿冷的空气。
半安能听见门外净梵行在和人小声说着什么,可胃里暖暖的脑袋里像是被混合了浆糊,她开始思绪不清,眼前发黑。
“希望何大人说话算话!”净梵行语气平静,面上波澜不惊,之前在屋子中舍不得的样子好像是特地给半安演的一出戏。
何兴州饶有兴味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从中看出了什么,噗的笑出声,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的摸摸鼻子,“公子一路顺风,遇见困难,跟本官联系,本官一定尽力!”
双方眼中冒着古怪的光,两人对视一会,擦肩离开。
半安睡得昏昏沉沉,迷糊中能感觉到有人拖着自己,她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就是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何兴州看着床上的人死了似的被手下拖出去,冷哼一声,这半安还真是值钱,让他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才搞到手。
瘫软的人被拖到清晨的冷风中,激灵了一下,浅浅的挣扎回头看了他一眼。
何兴州的阴郁一扫而净,他盯着半安的眼,嘴角上扬。几步冲到她面前,伸手捏上对方的下巴。“这双眼睛不错!”
半安眼前是模糊的男人的轮廓,虽然看不清具体是谁,但是总能感觉到这人不是净家兄弟的任何一个。
思绪只供她想到这里,身上的钳制让她没有功夫多想。
“就把她放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