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岩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离开家的最后一晚,和父亲最后的谈话。
曹琨:“你还是执迷不悟,非要去吗?”
曹青岩:“父亲,倭寇扰我海疆,屠我边海臣民,陛下发兵倭岛,孩儿堂堂七尺,志在四方,不在朝堂之上。”
“古语云,父母在不远行。更何况你是家中独子。你想想你的母亲,每日要替你提心吊胆,你忍心吗?”
“孩儿不忍。可是父亲您身为兵部侍郎,职责所致难道就不该想想那些在边海水生火热的百姓吗?他们那一个不是家破人亡。有多少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曹琨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神情有些复杂,最后只淡淡说了句:“不孝子。”
突然右臂一阵剧痛传来,曹青岩猛的从梦中惊醒。这几天由于自己的伤势,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他躺在床上,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自己右臂的衣袖之下空空如也。
他本心口中刀应绝无生理才是,可是听大夫说自己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侧由此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他的右臂却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如今虽活着却成了一个废人,心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恰好这时房门被推开,林笑之手上提了一只烤鸡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进屋子连忙把房门关上,不让屋外的寒气侵入太多。
曹青岩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心境,他面上若无其事的用左臂做出了一个抱拳的动作。
林笑之连忙上前按下曹青岩的左臂,说道:“曹将军有伤在身不必如此。”
曹青岩勉强笑了笑说道:“那里,林兄是在下的救命恩人,那能怠慢。”
林笑之找了个板凳便做了下来,把手上的烤鸡放在了桌子上,这几天他时常会过来看望曹青岩,手上不是提着烤鸡就是提着卤鸭再不行就是一包酱牛肉,到曹青岩这里随意的说上一些话。
林笑之有些高兴的说道:“今天又有几十人逃了过来,全是健勇营的兄弟!”
曹青岩眼睛一亮:“哦?健勇营还有幸存的人吗?”
林笑之也感叹道:“我也很意外,健勇营当初可是项帅麾下的最强精锐,只可惜在怀苍城下损失惨重,就连霍统领也不幸捐躯。没想到还有人能逃回来。”
曹青岩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现如今辟雪关形式如何?”
林笑之听罢,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不容乐观啊,如今辟雪关守军大多不相信北疆军的种种异样,都以为我们在为自己战败开脱。这样下去等到开战之时,恐怕军心震动。”
“不相信也好,他们信了恐怕现在就要军心浮动了。”说罢,曹青岩微微的摇了摇头。
“反正徐烨迟早要来,早来晚来都得来,如今萧镇守正在积极备战,只是当初我军北伐带走了不少辟雪关的精锐,如今这人手着实是有些吃紧。我也不能久留了,萧镇守命我等北伐军的残兵再次重组,充入守军之列,先走了。”林笑之说罢便站起身来拱手告退。
待得林笑之走出房门,曹青岩又再次望向自己的右边袖口,不知为何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臂,感受到右臂给他的疼痛。一股酸楚直上心头,最终化为了无声的抽泣。
林笑之走出曹青岩的房屋,便在外面看见了独自一人玩耍的痴傻少女,那少女倒真是幸运,连着几次大难都没有死,曹青岩还为此搭上了右臂,还真是应了那句傻人有傻福啊。
心里这么想但是林笑之倒没有停下来,他走到了他系马绳的桩子上,解下马绳上了马,朝着城门急去。
那城门前的空地上,也已经有一百多人站在那里等候了。林笑之点完人数,人全部聚齐之后便朝城墙上走去。
以前林笑之都是在这城门下走动并没有走上这座城墙。当他上了城墙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
辟雪关的城墙分为内墙和外墙,内墙有十几丈,外墙则比内墙矮一截,两座城墙的最边上有两座石桥相连,那石桥直通内墙的墙腹,在通口处还有一道钢铁闸门,当外墙不保时守军依然可以从容不迫的退向内墙,再把闸门一放,那敌人也就只得在外墙进退两难而进不得内墙了。可以说这种城墙设计已经是完美无缺了,更难得的是在高大内墙的两侧,紧贴着谷壁的地方还有着天然形成的洞穴,经过近百年的人工改造,早已向着城墙外延伸出去,内里早已规整的如同过道一般,这些过道有一面是敞开的,当敌人攻城之时,便可以让弓箭手从侧翼不停的射击。
待得一位辟雪关守军百户介绍完之后,林笑之的第一反应倒是松了口气,这样的城墙如果是正面强攻,可以说绝对是个有来无回的结果,但偏偏辟雪关只有一面对敌,从而敌人不得不正面强攻。辟雪关百年的经营看起来并不是虚的。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灰白的老将身后跟着三四个人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周边的辟雪关守军皆单跪行礼:“田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