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二伯母身边的桂姑姑便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往这边走来。

    再出来时三姐姐脸颊通红，还显着浅浅的巴掌印。可是她神色却未有惊慌，反而是桂姑姑面色不佳。

    沈臻将手中的团扇转了几圈儿，耐着性子等着西阁中另一个人走出来。

    待看到他时，沈臻觉着还不如不等。

    因为自个儿这脑袋里头，兴许就只印着宁家那小祖宗一人，其余的压根就不认识，连一点点面熟的印象都没有。

    “香袺，你可认识这人？”

    香袺探着颗脑袋认真看了几眼，那人穿的绫罗绸缎加身，腰间别着一块别致翠绿的玉佩，行走间磊磊落落，丝毫不像是做了偷鸡摸狗之事的模样。

    他脸生的额角稍廓，但整体看着也算是气宇轩昂。

    只是香袺一直在内院里伺候，除了自家几位少爷，旁的压根就没见过。便只能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认得。”

    沈臻心中啧了一声，“罢了，三姐姐应当已经回东拂园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香袺连声应下，又突然道：“六小姐，奴婢绝不会说出去的。”

    这屋子里不通风，晌午时分暑气又重，沈臻闷着一时没理解：“说什么？”

    “奴婢绝对不会同任何人说今日您看见了。”

    沈臻明眸浮现笑意，只是心中却没有太过计较。

    *

    三日后沈二姑娘带着新姑爷回门，沈晗闻讯便领着丫鬟带着糕点去了北清园，可是坐了没一会儿，便愁眉不展的转道来了西麓园。

    “六妹妹，我觉着二姐姐变了。”沈晗坐下来惆怅道。

    沈臻今日这字帖还未描完，站在书桌前弯着细腰一边写着一边接话道：“哪儿变了？”

    “她今日对我爱答不理的，只顾着同二姐夫说话。”沈晗心中藏了一股子的气说着，“亏我念着她这么多日，可她那，怎么对得起我。”

    沈臻也跟着哀愁般欸了一声。

    沈晗占了书桌边的圈椅，又将糕点摆了一半的桌子，还不忘让人上盏茶水，等一切都摆的衬手了，便开始絮絮叨叨地同沈臻说话。

    “我近几日听着了一件大事。”

    沈臻抬起手腕去沾墨汁，抽空回道：“什么大事？”

    “宇文家同三皇子那桩婚事，许是要黄了。”沈晗神神秘秘地念着，“我还听闻啊，是那三皇子看上了陆清欢。”

    “这赐婚执意早已下了，应当不会多生变故吧。”沈臻道。

    “谁知道那，听说三皇子将这事求到了皇上面前，求着要娶陆家姑娘那，皇后娘娘气的都病着了。”

    沈臻不以为意，毕竟皇子是嫡子，入主东宫也是极有望的。到那时宇文家姑娘和陆家姑娘一道入门，也不是不可能。

    “这倒也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不明摆着抢人吗。”沈晗口上虽是啧啧两声，心中却是雀跃道。

    沈臻不明白她又在说些什么，索性便静声听着。

    沈晗换了个姿势，常叹道：“这长公主喜欢陆清欢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儿，不就等着太后娘娘点头下懿旨吗。”

    沈臻笔下的字描了一般，突然顿住：“哪位长公主？”

    “你是过糊涂了吧，当今陛下就一个妹妹。”沈晗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模样，“镇国公夫人，淑钺长公主。”

    沈臻眼里好端端的一个字，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墨点儿，又渐渐糊了纸才收起手腕喃喃道：“长公主喜欢陆清欢那样的姑娘？”

    “是啊。长公主只要去一次陆家，外头就要传一次提亲的事儿。”

    沈臻将笔搁到砚台上，靠着书桌转过身来，娇俏的脸上变了情绪：“那宁砚…世子可喜欢陆清欢？”

    “六妹妹这问题问的好。”沈晗觉着沈臻总算是问了个正经的问题，因为这京里大半的姑娘都在好奇这事儿。

    “我只听闻宁世子成日里同那群公子哥儿纸醉金迷的，好像也没功夫同那陆清欢有些什么。不过……说来也不巧，我去抓二哥哥的时候，一次都没见着过世子爷。”

    沈臻心中微颤，也无心去写那字帖，小跑着去一旁又寻了张圈椅，搬到书桌前同沈晗并排坐下。

    沈晗又喋喋不休地扯开了话题，也不管沈臻这个小闷葫芦搭不搭话，自顾自地讲下去。

    而沈臻确实坐的认真却压根儿没在听。

    她拿了桌上的瓜子罐抱在怀里，月牙似的指尖颇为费劲地剥着，只是剥完就随着瓜子壳一块儿丢到了一旁。

    心中细细盘算着，下回该如何同四姐姐偶遇，再一道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