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家酒楼的东家,不知这位夫人找周某有何贵干?”宋芷兰不咸不淡地道。她站到李氏面前,脊背挺得笔直,眼眸直视李氏的三角眼。
不得不说这位年过四十的李氏,虽然五官普通,但是保养还是得宜的,勉强称得上风韵犹存吧。头发乌黑,皮肤较白,脸上不见皱纹。若不是她硬撑着要穿一身儿彰显自己身份的大红色,她的容貌就不会被衣衫掩盖住了。
李氏见来的是个长相偏文弱的少年郎,气焰瞬间再次高涨,眼里自然流露出对对方的轻视。她仰着脖子,怒道,“你是打哪儿来的黄毛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来骗取我宋家产业?还不速速从这里滚出去!否则休怪我把你送进官府大牢!”
宋芷兰也不生气,給跟来的宗弈鸣兄妹俩一个眼色,让他俩就呆一边看戏。
她自己找了个凳子,施施然坐下,翘起二郎腿,语调闲闲道,“我说大婶儿,你是犯老年痴呆症了吗?宋家的产业,关我什么事儿?”
宋芷兰手指着脚下,继续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儿。你跑到我的地盘儿,还嚷着让我滚出去。你脑子有毛病吧?还动不动就把我送进大牢,你当官府大牢是你家开的呐?”#_#77713470
“官府……”被宋芷兰嘲弄轻视的态度气到,李氏差点脱口而出官府就是她家的的话来。被她身后的人扯了下衣角,方才又恢复几分理智,做出理直气壮的模样。
“益阳县城的人都知道,临城门,东大街上地理位置最好的那家酒楼,是我宋家的宋氏酒楼。”李氏从袖笼里拉出一张纸,摊开,“酒楼的地契还在本夫人手上,不知为何,这里竟变成了什么如家酒楼。现在你说说,这个地方,是你的还是我宋家的。你该不该滚出去?!”
李氏不是已经卖了酒楼吗?怎么她手里还会有地契?店里宋芷兰一方的人,脸上皆露出惊疑、担忧的神色。
站在宋芷兰侧面的宗弈鸣,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没事!”他宗弈鸣做事情,怎么会不稳妥严密呢。
有了男人的保证,宋芷兰安下心来,眉毛高高挑起,“宋家大婶儿,我看,该进官府大牢的,是你吧?地契这种加盖了官印的文书,都敢伪造呢。”#7.7713470
李氏被宋芷兰一口一个大婶儿,喊得脸色铁青。她咬牙切齿道,“请尊称我宋夫人!本夫人这地契上的官印千真万确,酒楼是我宋家的!庶子休要再废话,快給本夫人从这里滚出去!”
宋芷兰脸上的调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凝,“之前我不知你是宋家的,所以尊称一句‘夫人’。知道你是宋家的,那我就不能称你为夫人了。据我所知,宋员外的原配夫人周氏,十三年前就去世了。
而宋员外当初为了拿到先夫人手里的祖传做菜秘方。他在先夫人弥留之际,发过毒誓并在官府留有契约书,承诺永不娶继夫人,宋家嫡女儿唯宋芷兰一人!所以你啊,不管是宋员外的谁,都当不起‘夫人’一词。”
宋芷兰不理会其他人在她口出所言之后的震惊,淡淡斜睨一眼李氏手上的纸张。“你的契约就是伪造。如家酒楼这块地盘儿最初是谁的,跟我没关系。我从孟辉老板买的酒楼所有权,这酒楼就是我的。”
虽然李氏一直行使着当家继夫人的权利,宋员外也补給了她正娶之礼。可是从大楚法律上讲,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正室。这算是一生懦弱文雅的周菲,在临死之前,做的最勇敢最狠的一件事儿吧。而所谓做菜秘方,需得做菜之人诚心,方用得动它。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宋家的辛密?”一直掩在宋家人群里的宋芷菊,听了对方一番话沉不住气,走出来,恶狠狠盯着宋芷兰追问道。
宋芷兰说的那些话,除了宋芷菊、李氏、宋员外和当年存契约档案的官府人员,这世上再无人可知。当然,这是李氏他们的认为。
事实上,当时周菲逼宋员外发下毒誓,并写下契约存官档才肯給秘方的过程中,小芷兰就趴在母亲的床下。
宋芷兰欲说服自己往前看,不在意过去,不在乎那些人的。然而,只有提起过去,“她”就不放过她,心房处跟针刺的似的难受。不受控制的,从自己绅、体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宗弈鸣察觉得小妻子的悲愤,把手搭到她瘦削的肩膀上,低语温声道,“没事儿了!”
肩上温热的触感,厚实的手掌,如一股涓涓暖流,缓缓注入她的绅、体,心里热乎起来。宋芷兰僵硬的四肢慢慢放松,眉目又恢复淡然傲娇。
听了宋芷兰的话,宋家人群里掩藏着的另一个人,也沉不住气儿了。
宋芷梅一下子冲到李氏和宋芷菊面前,皱起一张大脸,焦急质问道,“娘,他说的是真的吗?做甚您和芷菊知道的事,我却不知道?您真的还不是正夫人?我还算不得嫡长女儿?”
宋芷梅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出生问题。宋芷梅比宋芷兰大一岁,却不能以长姐自居。三岁前,她和她娘寄居在外祖家,姓都不敢有。小时候没少受到外人异样的眼光。
每次在外受了气,她去向她娘告状。李氏就会告诉她,说她爹很快就会来接她们娘俩,终有一天,她会是她爹的嫡长女。后来,宋芷梅三岁那年,李氏又怀孕了,她爹盼儿子,终于来接她们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