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诚说完,宗弈鸣的胡子刚好剃完,尔后营帐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宗弈鸣比至诚记忆力好,他记得宋芷兰和陈氏一起进城的那一天。也是那一天,宋芷兰知道了杨彩云的存在,知道了他留胡子的原因。他当时还说了伤人的话。
过了一阵,宗弈鸣向后退两步,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他想,小女人是真的不要他了。
“至诚,你亲自去一趟那家医馆,弄清楚大少奶奶的身子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宗弈鸣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低声吩咐道。
至诚望向楚天,楚天回他个让他安心去的眼神。至诚方答应,“是,奴才马上去办!”
至诚走后,楚天坐到宗弈鸣身边,问:“真做错事情了?”#_#77713470
“呵,错了很多。却自以为问题全在她身上。”宗弈鸣搓了把脸,嗓音低哑,“我此次离家,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是临时起意。因为我跟她,已经生分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我当时忽然不知该已何种面目面对她,就做了回逃兵。小天儿,你说我在处理自个儿的家庭时,怎么就那么笨呢?”
向来自视甚高,实力也确实够强的宗弈鸣,居然会认为自个儿笨了。这状况要搁平时,楚天一准儿使劲儿嘲笑宗弈鸣。可这次情况不同。当听到宗弈鸣认为他自己笨时,楚天的第一感觉竟是有点害怕与有点慌张。
“哥,弈鸣哥。虽然我长大后好面子,不再叫你哥。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哥。”楚天拐了下宗弈鸣的胳膊,真诚地道,“人无完人,你可能就是在处理与女子之间的事情时,所用方式不太正确。
这个嘛,人生路漫漫,往后你还有的是机会,改变自己处理一切问题的方式。你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认为自个儿笨呐。我这么睿智的人,都还得向你学习呢。”
宗弈鸣低着头,头抵在拳头上,没理随时不忘夸自个儿的楚天。#7.7713470
楚天瘪瘪嘴,转而提议道,“你已把军营里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也不知你这一去的归期。要不你在临行前,先回一趟璞山村吧。军营里有三师弟帮看着,不会有事的。”
宗弈鸣摇头,心里愧疚,自觉自个儿没脸去见小妻子。
楚天也不知该再如何劝解宗弈鸣了。他捞过身边的两坛酒,在宗弈鸣面前放一坛,在自个儿面前放一坛,说:“那兄、弟就陪你喝酒吧,不醉不罢休。”
宗弈鸣二话不说,抱起酒坛就往嘴里灌。楚天摇头哂笑,扔掉手里准备用来倒酒的小碗,也直接抱起坛子喝。
两人喝酒跟比赛似的这一喝,你来我往,不言不语,直至喝了大半夜。楚天瘫倒在地上,宗弈鸣又再独自喝了一会儿,也倒下了。
第二日早上,用完早饭过后,宗家。老夫人留下了宋芷兰和陈氏婆媳俩。
老夫人慈爱地拉着宋芷兰的手,道,“昨天晚饭后,我看你也累了,就没留下你来说话。”
“祖母有什么想对芷兰说的,可随时召唤芷兰的。”宋芷兰垂眸浅笑。她清楚,至始至终,在这个家里,就老夫人对她最好。只是,老夫人的好,也是限度的,比如宋芷兰和宗家的子嗣相比。
不过,宋芷兰也明白,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就这样。没有人会认为女子的重要性能与子嗣的重要性相提并论。宋芷兰理解这个朝代的人,为什么所有人的思想都如此。但是,宋芷兰心底还是有点悲凉之感,因为宗家,更因为这个时代。
老夫人仔细打量宋芷兰眉眼间的神态,没发现有任何怨怼,方心下稍安。老夫人微笑着道,“芷兰,自你入门,就没有一天不是在为这个家操劳。孩子,辛苦你了。你的好,祖母都记着的。”说到后面,老夫人眼眶微湿。
宋芷兰摇头,“祖母,芷兰也是宗家的一份子。为家里做任何事,都是芷兰应该的。祖母不必将此挂念于心,否则孙媳心下会惶恐。”
老夫人拍拍宋芷兰的手,叹了口气,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应该的事啊。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再跟你母亲说两句。”
“是!祖母,母亲,孙媳告退!”宋芷兰給两长辈分别行了礼后,退出屋子。
陈氏要起身給老夫人添茶,老夫人阻止道,“不用你来伺候我,你先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