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宁雪呆立良久,缓缓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南宁,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漫上心头,缓缓跪在床前,抚上南宁的脸颊,眼里满是哀伤和迷茫。
“你到底是谁?阿宁……还是,”他忽然想起曾经在风铃岛那个古怪的男人喊过南宁,“……阿南?”
“雪,”宫梦蹲下身来将南宫宁雪的头按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哑着嗓子道,“雪,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千万不要忍着。”说完自己先落了泪。
“皇姐,我不知道,”南宫宁雪紧紧抱着宫梦的腰,就跟小时候一样,他只敢在皇姐面前示弱,也只能在她面前才能将自己的不安和盘托出。
“我对阿宁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就连陌雪阁也查不到,还有表兄宫珀,他竟然没死,而且他还是阿宁的师兄……虽然师父告诉我,要好好对待阿宁不用管这些事,可是,我还是,好担心,刚才,我看见阿南冲进火场,那根柱子就砸在……”
南宫宁雪抬头看看床上的南宁,紧紧蹙着眉,声音低沉:“她若是阿南怎么办?那她会离开我的,我……”
“皇姐都知道,”宫梦温柔地抚摸他的鬓角,柔声道,“我都知道,从看见你把她藏在身后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爱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她也爱你,她甘愿被灌醉也要护着你,你啊,何必纠结在一点儿小事上呢?”
宫梦捏了捏他的耳朵,又笑道:“其实,你也没把你的身份告诉她吧?所以呢,你们也算是扯平了吧?”
南宫宁雪犹豫地点了点头,这才问道:“皇姐是从哪里学的这些咒语的?怎么可以看见那些东西?”
宫梦一想到自家母后自焚的场景,心中一痛,低沉道:“是舅舅来了,舅舅告诉我,若是看见了一位和阿南姑姑模样一致的女子,就对她施这咒,便可以看到当年在房栱殿发生的一切,他说,那女子,是什么,忆者。”
“忆者?”南宫宁雪心中一惊,“阿宁竟然是忆者!”
宫梦见他如此激动,疑惑的问道:“忆者到底是什么?”
南宫宁雪回想曾在师父的书房中看到的,缓缓道:“忆者,为尘世记忆掌管者,可探鬼魂散去之忆,可晓生者凝聚之忆,使鸣魂灯使亡灵现于尘世凡人眼中,拥九世转魂书者,可以通仙灵,唤其仙者……怪不得……”
他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在海中,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所有灵力传给南宁,可他只是昏迷了数日,不仅性命无恙,而且体内灵力还比从前更充盈了,原来都是阿宁,都是她唤来了仙者,要来了玄天石……
“梆——梆——梆——”
忽然传来几声打更声,宫梦松开南宫宁雪拉他站起来,道:“快要到时辰了,你快去换礼服。”
“皇姐,我……”南宫宁雪被宫梦轻轻捂住嘴。
“这可不许用替身,这可是你的加冠礼,虽然父皇不能为你亲自加冠,但是还有皇姐在,你总不能让我给一个替身梳发吧?”
南宫宁雪温和一笑,点头称诺。转身进了内间。
就在他换衣服的时间,宫梦坐在床边,抬手抚了抚南宁的额头,淡淡道:“若你是阿南姑姑的女儿多好啊,真是可惜……罢了,既然只有你可以锁住雪的一生,那么,是人,是鬼,又有何妨呢?”
等南宫宁雪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宫梦在给南宁捏被子,心中一暖,温和喊道:“皇姐,我好了。”
宫梦站起身呆呆的看着南宫宁雪好一会儿,竟是红了眼眶,南宫宁雪急忙扶住她的胳膊,“皇姐,是不是我穿的哪里不对的?”
宫梦摇摇头,握住他的胳膊,笑道:“是我弟弟太俊俏了,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你穿过正儿八经的衣服了。”
南宫宁雪苦笑,“皇姐,我平常穿的就怎么不正儿八经了?”
宫梦一嘟嘴,“那平常素净的衣装哪有点儿太子的样子?跟舅舅那一身道士装似的,一点儿也不好看,你又不穿我送你的衣服,只知道抱着那一件紫衫换来换去。”
南宫宁雪颇为无奈的看着宫梦,“好啦,皇姐,时辰要到了,我们快走吧。”
他扶起宫梦的手向外走,到了门口脚步一顿,将广袖一挥,宫梦奇怪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他笑笑,“没什么,一只小飞虫罢了。”
“哦。”
还未入亥时,气温就冷的有些怕人,管家思忖自家王爷许是不回来了,刚把大门关上,就听见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管家微微皱眉,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上门?
“你……王爷?”管家打开门,就看见自家王爷脸色阴沉的脚步匆忙地走进来。
“南宁在哪儿?”顾白冷冷的问,马不停蹄的往南宁院中赶去。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睡下了。”管家抹了一把冷汗道。
“哼,睡下了?”顾白“砰”的一脚把南宁的房门踹开,指着空荡荡的大床,质问管家,“这叫睡下了?!”
“这、这,老奴……”管家也被顾白突然散发出来的狠厉冷气给镇住,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顾白狠狠攥住拳头,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一字一字从牙缝里钻出来。
“好你个,宫,雪——好的很呐——”
“唔,怎么了?”旁边房间早已睡下的琴霜七听见隔壁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披了件外衫就睡眼惺忪的跑了出来,看见顾白面色阴沉,心中一抖,颤声又问了一遍,“怎、怎么了?”
“绘音呢?”顾白也顾不得体谅琴霜七的心情缓和脸色,阴沉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