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右胛骨周围又痛又麻,一个涩凉锋利的东西在她的伤口处稍稍一动,那股锥心刺骨的剧痛就腾地上脑,侵蚀覆盖她全部的思维感官,只剩下痛!
“……我倒没想要你的命!不过,这件事你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你这条命就是想保也保不住!懂我的意思吗?”那剧痛让她恢复了些清醒,喉里逸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回音萦在耳畔只隐约能听见裴昱愤怒的声音,“传令下去,今日这事谁也不许再提半个字,违者格杀勿论!”
此刻痛处突然传来阵阵拉扯,一丝丝,一下下,一股股……越来越痛,越来越痛,背肉像被人狠狠划开再用锋利的尖刀不断搅动,她已经疼的开始抽搐,就快失去知觉时,那剧痛处的血肉骤然一扯,像被生剜去了一块肉!“啊——”只听那声无法抑制的裂帛嘶吼,她感觉胸膛里开始无规则的颤动,少顷才恍悟原来是自己在哭,极度痛苦的哀嚎!
疼得直打颤的手被一股温暖包裹,焦虑的声音响起:“曼书!曼书!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曼书……”
已经痛麻的伤口上被覆上一层冰凉,凉意与血肉相融,然后迅速在痛处狂钻,最后整个胛骨像被火烧着了般炙灼起来,随即就有人开始翻动她的身子,她喉里再次逸出痛吟。#_#77713470
“将军放心,她并未伤及要害,暂无性命之忧,但箭镞入肉较深,需要好好静养调息,万不可掉以轻心!”
裴昱没有说话,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看看他的脸,他的表情,可实在是无力。身体再次被翻回趴好,温暖而带有微刺感的掌心覆盖上她满是冷汗的脸颊,耳畔再次想起他带着无比痛怜的低沉声线:“曼书……我的曼书……”
她在这一遍遍不厌其烦的低唤中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发觉胸口已被自己压得发闷,一吸气就疼起来,曲了曲早已僵硬的膝盖,也是疼!她下意识的想要翻身,却忘记后背上的伤口,顿时一扯,痛得叫出了声,只好再趴回去。
“曼书,你醒了!”裴昱冷不丁的从床尾腾起了身,她挪挪头望去,原是守着她睡着了就倒在了那头。#7.7713470
她抬眼环顾打量起这个房间,该是在她昏睡之后被挪出了军营,登时松了口气,苍白的唤了声:“裴昱……”
“我在,我在!”他边应边坐了过来,又在她的注视中顺着她的方向侧躺下来,与她面面相对隔得极近,像从前那样弯嘴笑了一笑,细细抚过她的面颊,眸子里因为激动而泛起微光,“曼书,真的是你么?真的是你回来了!我那会儿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又是我的幻觉,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不在了之后,我总是能听到你的声音在叫我,和我拌嘴和我争论为我争风吃醋,我也总是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能看见你的身影,那时候我真的害怕……我以为那是你的魂魄,我以为……”话未说完,他竟凝噎,剑眉难过的拧在一起,眼眶里湿润打转。
再次清晰的望见了这张俊美的脸,她心里滋味杂陈,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唇角翕动半天最后却是鼻子一抽,哭了起来。
他慌了神,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安慰:“不要哭不要哭,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曼书,你回来就好,你还活着……”说着便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可她还在呜咽抽泣,他捧起她的脸一吻便落在了她的眼角,吻干那些止不住往下掉落的泪珠,“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说完,他的吻向下滑来,封住了她还在啜泣的嘴唇。
那股灼热迅速将她包围,那阵湿软在她的唇齿间温柔的舞动,她被这一吻,竟在他的唇中闷声大哭起来,他立即撤回,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你的伤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心急了,对不起曼书!”
她摇摇头,啜道:“我太激动!真的太激动!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是真的逃出来了,这几年来,我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逃离那里,可是一次次都失败!我真的不敢相信……”
“这几年你一直在蒙古?”他再次拂去她的泪痕,关切的眼眸霎时露出几丝几缕凌厉的疑问。
望着这张脸,她一时间回想起过去种种,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聚时离别……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现在又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眼前,刚才那一吻又算是什么?
见她迟迟不答,他显然误解了,宽慰她道:“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慢慢说给我听!现在,就乖乖的把你的伤养好,什么也不许多想,一切有我!”
“我睡了多久?”她支开话题。
“两三天!”他又蹙起眉,语气有些低落,又忽转话音,“你饿了么?”
“不想吃……”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回想起自己闹事时听到的那句话,又问,“不是说要撤兵么?你还不回去复命,不要因为我耽误行程,你先回去再找人送我就行……”
她说着说着就急了起来,他拧拧她的鼻头,勾起嘴角却是一丝苦涩的意味,盯着她大半会儿才说道:“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养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