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暖!舒服!
寒天寒地的除了被窝和这热水里,真不想再去别的地方了!
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懒洋洋的拨开肩上的头发,“馨宁?让你拿个衣裳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过来,给我捏捏!”说完就偏头叹了口气,裴昱那个家伙,真是没一件事让人省心,脾气又拗又暴,还死心眼儿……
她拿手在水上“啪啪”打着,嘴里骂道:“油盐不进的大白菜!你说说,身边愣好一个女人守着,他非钻那些个牛角尖,怎么劝都听……诶,我说是不是人长大了之后都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呢?馨宁你小时候和现在比起来,可有变化?反正我自己呢……啧!哎说不清,这心里头怪怪的……嗯——”一双温暖的手捏在她的肩窝处,力道恰到好处,由轻及重,再缓缓收轻,她不禁赞叹,“瞧瞧!到底是他手里出来的人,连这功夫也练过?呵——”
正闭眼享受,忽觉气氛不对,馨宁也是个嘴巧懂事的丫头,怎么现在成了闷葫芦半天不说话了?
她倏地睁眼,身上打了个颤。#_#77713470
“真有这么舒服?”宴华年的声音直直的劈上她的后脑勺。
“啊!”她下意识的起了身,扭过去抓着浴桶边又羞又惊的看着他。
他唇角勾起一弯浅浅的弧度,视线暧昧的在她身体上上下打量一番,忽道:“嗯,是比从前多了些看头!”
呀!
好不知羞!#7.7713470
她扑通一下坐回水里,被他那话一激现在正防备地面向他,臊红着脸支支吾吾:“你哪里来的话,说的跟你见过似的!”
“我本来就见过!”他从容淡定的拿手掸掸被她溅湿的前襟,然后缓缓掀起眼睑,问,“今天去找他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随口一应,脑里还在琢磨他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待想起时心头便剧颤一下,脸红心酸,不就是那年裴昱成亲,被他救起时……也是在洗澡,她条件反射的再次惊起,连连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把我身上弄脏了,他……他流了很多血……弄在我身上……”
“我想的哪样?”他即使再从容,那双眼仍是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流连,不由蹙眉长叹,“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么?”
又犯浑了!她夹臂遮挡在胸前,再次潜回了水中,直浸上了下巴,在他那直逼而来的目光和缓缓走近的身影中紧张的难以自制。
“你是故意的么?”他倾身与她面对面,蔫坏的态度直攻她的心底防线,“想考验我的忍耐力?不过先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万一我要是……”
“我没有!”她呆滞的咽了口唾沫。
他猛地起身,捎带出来一缕清香竟在她心湖上荡起一圈失落的涟漪,似乎隔了好久,他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为什么现在才去找他?”
“嗯?”她一听他说话,又紧张起来。
“他已经回来这么久,为什么偏偏现在才去找他?”
“这个……”这个是问题么?无论什么时候去找不都是一样的么?
“会不会是……之前怕自己一时动摇就嫁给了他?”
她正挠着耳根,“啊?”一听这话就朝他瞪瞪眼。
“沈曼书,你会动摇吗?”他眼底的犀利丝毫不隐讳。
想了一会儿,她犹犹豫豫的摇了头,又忽觉这个答案有些模棱两可,摇头不光表示否定,还有未知之意。再一瞥他,果然一张脸变得冰冷冷的有些悸人,于是再添解释:“我不会!如果我想过嫁他就不会背着他进宫来了!”
他的眸瞳遽然转黑,目色深沉却柔情四溢,声音又低又轻:“那你为什么进宫?”
“呃——”他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回答,似乎都无关痛痒但却让人怎么也想不出个能满足人心的答案,她抓耳挠腮,最后只是茫然的望着他。
他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算了!”缓缓起身,至出门前侧头忽道,“水快冷了,差不多就出来,别凉着!”
“哦!好!”她呆讷的张嘴回应,待他一走,突然心乱如麻。
馨宁捧衣跨了进来:“娘娘可还要添些热水?”
“他……皇上走了吗?”她扒在浴桶上问。
“还没!在前殿的轩窗桌上画梅花呢!”
她迟缓的点着头,眼珠一转,催道:“快快!衣裳拿来……”
后脑勺上的头发被打湿,现才半干,前殿敞开的大门寒风一吹,她冷得嘶声,缩了缩肩膀,朝他走去,游神似的在桌前无所事事的晃了几转。
他抬眼朝她淡淡一瞥,神情并没什么波动却带着疼惜责备道:“也不知道把头发擦干再出来……”
她呆住:“我不冷!”
他投手一把将画笔扔进笔池里,咕咚一声,她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盯着笔池里那圈半浑浊的水波出神,一份暖意蓦地裹在手上,猛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眉眼。
“嗯,手还暖着!”
她脸红心躁,望着这张脸,又想起他刚才在浴室说过的那些羞人的话,身上竟是起了一股异动,怕被他瞧见,于是支开话题:“你在画什么?”一侧身顺便自然的抽出手,自以为完美地化解了尴尬,低笑出来。
他恢复常态,再取一支笔,优雅的沾墨,轻点上那幅暂未成形的画作。
“嗯——那个……和你商量件事!”她偏头将鬓前的细发尴尬的绕至耳后,抿唇瞄他。
“嗯。”他还是那副脸,淡然从容得让她平白的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似的!
心里没来由的委屈了一下,她努着嘴悄悄地朝他挪近了些,手指在他的画纸上打着圈圈,试探地说起:“就是……那个……远黛……可以让她住在这里么?”说完就停下手里的动作,呼了口气偷偷瞥他。
“不行!”他想也不想,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为什么?”她急跳起来,“都不是说这里是……我的地方么!还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戛然住了口,她定睛凝视自己反指在面前的那根食指,又望望刚才打圈圈的地方,那墨竟还未干,“咦——”才刚洗了澡,她将就拇指使劲磨搓,却也不知这是什么墨,一点淡化的迹象都没有,不禁恼火的跳了下脚。
“沈曼书!”他十分不悦的低喊了一句,“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从刚才起就一直走神发呆,你到底是去他那儿干什么了?”
“我去他那儿……要江远黛呀!”她一脸无辜。
他竟愣了一下,忽地轻笑了出来:“只是去要江远黛?”
“嗯!”她痴痴的应,视线在他脸上怎么也扯不开。
“江远黛,我自会找地方给她住下,这里……不行!”
“为什么呀?我和她在一起也好相互照顾着……”
“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有我照顾你,你也要照顾我,没时间理会其他人!”他眸若秋水,柔情缱绻在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上重重击打,怦怦怦怦……
心跳好快,快到慌乱无神,这是怎么了,好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不可以!不可以!他不会喜欢轻浮随便……克制,克制啊,沈曼书!
他一把捞住她那只不停往自己额头上拍打的手,叹息道:“你怎么老是喜欢这样?”
“喜欢?我不喜欢,不喜欢!”她瞪眼摆手。
他无奈的轻叹摇头,低头笔尖往画纸上一点,又摇了摇头。
她呼呼出气按住心口,一天之内犯两次浑,本以为自己已经成熟,而在外人面前她也的确是落落大方优雅稳重的,怎么一到了他这里就一反常态了?
不由再朝他一睃,淡定如他啊,她怎么就没有好好向他学学,要不要开口讨教讨教?
沈曼书,你想什么呢?越来越乱了,乱得自己都跟不上节奏了,得找点儿事来分分心,画筒里那是什么?不如找来看看也不错!对对对,欣赏画作颐养心性,不出个几月,她也能这般淡定自若了!
“哈!”她大步往书架旁的画筒走去,随意抽了几幅就自顾去了一旁。
一共才拿了五幅画,就有三幅是梅花,她自得的仰了仰头,看来这作者也是同道中人。
“不错!不错嘛!”正感叹着,猛觉哪里不对劲,其中一幅《雪戏图》里有个小小的人看着特别眼熟,可左想右想,脑子里也对不上号……
咦……心里一颤!
这怎么越看越像她自己呀!不由起身,手里展着画缓缓朝窗前去。
她将画支到他面前,“这个……是谁呀?”用右臂夹着画轴,手就往画上那个小人指了指。
“知道了还问!”他淡淡的回应。
“胡说!我的脸哪有那么圆?”她咋呼道。
他顿了顿笔,哧地一笑:“你那时候的脸本来就这么圆!”
“哪里有!那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