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第2页)
“嘘!你别说了,死者为大,无论如何她都已经不在了,万一她死不瞑目到处找人报仇……可千万不要找上咱们!”
采苓神叨叨一席话唬得她背脊一凉,感觉脖子后头的风呼呼灌了进来。
从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真当静妃与紫月之事发生之后,她还是惧怕的,咽了口干沫定神之后,脑子乍地一抽,他呢?
他手里的人命又有多少?他每至夜晚会不会惊得睡不着觉?他会害怕吗?他会需要有人陪伴关心么?
他会需要……她么?
呆呆地发了好一会儿神,感觉袖子被人拉扯,她恍神却见眼前空空,采苓早已福在了身侧,口里恭恭敬敬的唤着:“参见玉妃娘娘,诚妃娘娘,贺贵人!”
她呼气,起身相迎。
那贺贵人倒是个生面孔,想来是婚礼那夜匆匆扫过,扎在人堆里不显眼。
前面这两位可是熟得烂透的老熟人了!诚妃还真是个圆滑的,静妃那棵树刚倒,前儿还姐妹情深呢,眼下就转战到了静妃的死对头玉妃旗下,真是人心叵测,难以预料!
玉妃李欢,年前那次的不欢而散现在还留下了些阴霾之气,那张脸什么都写在面上,得亏她早已脱胎换骨,要不然想起自己要是这样子,也不知在这宫里死了几回了!
“哟!这女人果真还是需要滋润的,瞧瞧咱梅妃娘娘这气色,哪里是咱们能比的!”刚围桌而坐,诚妃就落下酸溜溜的一句话,听得人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滋润?!
屁话,宴华年那人到现在还没起那心思呢,一想起来,心里是又憋屈又害臊!
“哎哟!大家都是懂了的,怎么你还害起羞来了!”
她嘴角扯了一下,目光朝对面的李欢一掠,隐隐起了一丝妒意,垂眼翻白。
“我看啊,咱们梅妃娘娘是性子内向了些,诚妃娘娘你说话直白,也不怕人听不听得习惯!”
妃子里头谈话难得听到贵人一干敢主动咋腔的,她有些好奇的朝刚才说话的贺贵人打量一番,长相不是很出众,但那身材……
啧啧!那身材岂止“曼妙”二字能一笔带过的!那胸那腰,那曲线那坐姿,那轻妙妩媚的眼神,她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心里堵了起来,真有股冲动想要把宴华年那些女人全部拉出来逐一排好,一个个来细致观察,再列出一张危险人物名单,从大到小!排头的就一定是这……不!不!不!是李欢?还是这贺贵人?还是那个长相出挑的琴妃?
要说到长相……长相?!
噼!脑里一记猛雷闪过,长相,她怎么忘记了这一点!
那个美色可与宴华年相媲的陆婠去了哪里?一想起那张倾国倾城貌,心里就酸了起来……陆婠会在这后宫之中么?
正窝着气,袖子又被采苓拉了一下,猛抬头,对面三人都是一副实在无趣的模样,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诚妃抬手拢拢发髻,冷冷的朝她一瞥,又假笑着道:“咱们说啊,梅妃的魅力实在不小,这欢颜殿本是被列入禁地之内,可为什么独独为梅妃开了?”
她心里冷笑,又望了李欢一眼,李欢大概还是傲性难改,并没有向其他人说起从前之事,她也只好就话推话:“欢颜殿怎么了?许是我与那里头的梅花有缘呗,我这名字不就取自那里的么?”
“呵呵!”诚妃掩鼻轻笑,“梅妃就别和咱们打马虎眼了,都是自家姐妹,何不与我等传授一下……怎么哄得皇上竟给你办了一场那样的婚礼?”
大概是诚妃咬牙磨齿的声音太大吵了李欢,李欢恨恨的哼了一声后起身离去。
诚妃朝李欢远去的背影望了一会儿才转过来道:“哎!也难怪玉妃会生气,你这不仅是专宠了这么些时日,还霸去她殿里的一个丫头,本是个下人也没所谓,她大概是在乎着皇上亲自开口要人,心里不自在而已!”
“可是说到底谁又能和她相比呢?说到底还是她的恩宠最长,想当年那伶人进宫不也冷落了她些时日,后来怎么着,冲着皇上撒了会儿娇,不照样留住了恩宠!那伶人再是受宠,也只有那么短短几月,最后……啧啧!死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件绣了梅花的戏服呢!”贺贵人一看就是李欢身边的老人,话里话外帮衬着不说还出言十分亲昵,满口赞叹之词,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望了过来。
诚妃闻言笑了,俏打上贺贵人的手道:“哪年的事了还拿出来说!你这不是吓着梅妃了么!哎!只是这专宠无论搁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件好事……”
在诚妃有意无意瞟来的目光中,她打了个激灵,忙问:“此话怎讲?”
诚妃浅笑:“梅妃是宴国人,不会不知道先帝专宠淑妃一人,导致龙裔稀少,最后落得个……”
心跳生生漏掉一拍,竟忘记了这一茬,姑妈那会儿执意不肯生子,导致最后皇嗣之位只能留给一个草包恶鬼——宴绍!
她深吸一气,那段往事像被人从坟墓里挖了出来,然后劈头盖脸的朝她倾倒而来,她无数次在半梦半醒之间幻想过裴昱口里描述的宴绍死状,每次都惊得冷汗直冒!
如今,她要做第二个淑妃,重蹈姑妈的覆辙吗?
“梅妃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玉妃那会儿是年幼无知,加上我不曾来,这后宫之中便没人会冒着这得罪人的头衔去劝慰着,如今得罪与否我都无暇多管了,毕竟我嫁来这宴国,自古云‘夫君如天’,我必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
一听这不知哪句真哪句假的话她就心里发闷,不过不管诚妃有多伪善,说出的道理还是铁打的实诚,她暗暗唏嘘,为什么别人都能想到的事偏她就不曾想过,如今还要一个“外国人”来告诉她该怎么做!
“诚妃的话我记着了,多谢提醒!”
“果然是聪明大方,也难怪那么多男人……”
她倏地抬眼,瞳孔骤缩盯着那张诡笑的脸,一股胁迫气息在二人相隔的空间内微妙升起,她自己落下的把柄在诚妃手中,但显然这把柄犯不着用在今日龙嗣一说之上,机敏如诚妃不会犯这样粗心的过失……
她背脊一凉,麻烦事还在后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