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不信，言说：“一烟花女子能有如此本事？都城的一条街，因她改名？”

    我却想起路上听到的传闻：“都说临安城曾出过个传奇的花魁娘子，不仅色艺双绝，还一心报国，来往恩客多经她指引，暗中为边关效力。老板娘家的小姐，莫非就是她！”

    店家笑而不语，慢饮了一杯，道：“二位方才谈论的那副仙女图，便是她。”

    我回头又看了眼影壁上的画。画中人依旧绝艳仙姿，知她是花魁娘子，却一点不觉轻浮，反而奕奕光彩，英气逼人，直教男子汗颜。

    阿兄因他说对了，喜不自胜。我却想知道这花魁娘子的历历过往，便又点了壶酒，让店家细细道来。

    店家也有心说，便道：“坊间所传故事，自有夸大，但有其出处。只是烟花女子效力家国，无论有无实事，庙堂上的人都是不愿承认的。如今我还能讲与二位听，只怕再过十年，就无人知道其人其事了。”

    店家所言不虚。南国朝廷初立，双星在北，未亡人都以“迎回二圣”为号，鼓舞士气，但不知这犯了新君的大忌讳，闻说穆将军就因此入了狱。我与阿兄听说南人自断肱骨，属实高兴，但穆将军碧血丹心却遭此横祸，任谁都唏嘘不已。

    阿兄道：“今既遇到，便是缘分，你就细细讲与我二人听！”

    店家便接着说：“这位花魁娘子的确不同凡响。起初，她与那丫头主仆二人南渡而来，无人知其身世；忽有一日，运河岸边起了一座绣楼，招牌大书‘红袖香’三字，原以为只是又一家风月馆，但数位豪绅皆碰壁而归，甚至连小姐的面都不曾见到；原来这小姐立下三章：文不胜不见，武不胜不见，志不同不见。”

    阿兄道：“这也不见，那也不见，她到底见是不见？”

    我道：“烟花女子性子高，挑主顾也是有的，但这小姐要‘文武志’，实属罕见。难道，就没人坏规矩？”

    店家说：“烟花女子哪里真得人尊重，红袖香开业数月一个客人也不见，自然有那泼皮上门寻衅，奇的是，所有去闹事的，都成了红袖香的看护，敢有人再犯，他们便一顿好打。”

    “这还真是奇了……”阿兄道。

    店家笑道：“这还不是最奇的。虽然想进红袖香难如登天，但闻名而来者依然络绎不绝，最盛时，整条运河上都是花船，多少权贵在船上苦站一夜，就为远远看小姐一眼。灯火映红江面，直至数里！”

    我与阿兄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小姐莫非真是仙女下凡？

    接着，店家叹息到：“但世事盛极而衰。太出头，就有人看不惯了。”

    我问道：“难道是同行排挤？”

    店家道：“那还只是小事。同行起初虽不服，但与小姐交往后都成了挚友，并一致推举小姐为‘花魁娘子’。只是恰逢迁都，庙堂里听闻‘红袖香’奇事，加之有‘通军’的传言，自然引起了贵人注意。”

    “为此，你们才搬来此处？”我问。

    “这是后来的事了。”店家道：“小姐受召登殿，锦衣华服，器宇轩昂，没有半点惧怕之态；当时气派，城内无人不知。但回来后，小姐便关了红袖香，后隐匿于市。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各种传言，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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