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不好吗?”阿兄问。
“要钱固然好,南国富庶也给得起。但钱无非是铜铁,又不能吃喝,金人得了这些钱,还是得南下找南人买货品,如此一来,钱不就又回来了?”我这番话也是现学现卖,从学士那里听来的,说给阿兄之后,他的表情也如我当时一般惊愕不已。
半晌,阿兄又问:“那不买行不行?江北河南大部都已被金人占了,怎么着也是中原地方,就不比草原上强些,不能自己生产?”
我笑道:“可自打前朝,天下的贸易中心就在江南了。只要金人想不到此,还以得朝贡为喜,终有一日会被南人拖垮。”
“照你的说法,南人就该投降?穆将军就是错的?”阿兄说。
我忙说:“自然不是如此。无论如何,南人现在势弱,靠朝贡只能苟且偷生,残喘续命。没有实力保障,生死始终在他人手里。若穆将军当时真的直捣黄龙,才是南人真正大幸。只可惜,奸臣当道啊……”
阿兄也不免感慨一番。接着又问:“你方才所说那些都是从那学士处听来的?”
我说是的,他又问:“可我总不能理解,为何无论南人强弱,是收贡还是朝贡,总是他们有利呢?”
我说:“我也问了学士同样的问题,他只说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技术。”
阿兄笑道:“好好好,这次回去,我便上报大汗,教草原各部也钻研技术。”
我笑说阿兄有复兴之志。便如此闲谈一路,正午时分就到了栖霞岭。
我结过车钱,让马夫在山下的茶棚候着,就拉着阿兄沿小径入山而来。
红袖春应在山麓。但两年前我与阿兄是从湖边信步撞见的,如今从另一侧入山,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不多时便迷路了。
好在阿兄鼻子灵光,闻着酒味,三转两转,终于找到了那个茅草小院。
老板娘正在院中忙活,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立即认出了我们。
“哟,二位客官总算来啦!该有两年多了吧?”
“承蒙老板娘抬爱,还记得我兄弟二人。”两年前我和阿兄都未弱冠,本以为容貌大变,但老板娘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反而看她的样子,依旧没什么变化,倒像是更有风韵了。上次我就猜不出她的年龄,现在就更猜不出了。
老板娘便收拾了手上的活计,邀我与阿兄进店。我俩方才坐下,她又去张罗酒食。四面的竹帘放了下来,许是隔蚊虫的;陈设换了一些,店内再无大的变化。花魁娘子的那副图像依旧挂在原处,光彩夺目;供桌上的果品也是新鲜的。
我起身到画像前施礼,老板娘端着酒食出来,瞧见了,说到:“客官到底是有心人,小姐知道了,也会感恩的。”
我回到桌前坐下,老板娘依旧斟好了酒,我与阿兄饮过一杯,问道:“怎么不见店主?”
老板娘笑骂道:“那个老酒攮子,又不知去何处厮混了。”
老板娘是个活泛人,一边斟酒一边说点趣事,阿兄被逗得一阵阵欢笑。我心下暗自佩服:这老板娘虽市井了些,但言语间总有分寸,即不粗俗,也不显得聒噪,到底是开店的。
我二人正吃得高兴,突然一男子踉跄着从门外进来,拉住老板娘便问:“那袍子在你这?袍子在你这?”
老板娘和我们俩都一惊,再仔细一看才认了出来,此人不是卫纾吗?如何两年时光,竟变得如此消瘦?
一时间停杯投箸,不知又有何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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