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柴王爷到了。”那小童通报之后便退下。陆墟子背坐在蒲团上,并未起身。
柴王爷拱手道:“仙长,几年不见,可还安康?”
“柴王爷此番前来,怕是正好搅扰了山人的安康呢。”
柴王爷笑道:“仙长说哪里话来,本王还未说明来意,怎么就说是要搅扰仙长安康呢?”
陆墟子转了过来,看了曹公公一眼,说道:“王爷从京城远道而来,想必不会专门来找山人吃茶的。”
柴王爷笑道:“确实有点小事得劳烦仙长。这是我远方的侄儿,他家中遭难,父母双亡,只有家仆带他逃了出来;本王原想收养他在柴府,但仙长知道本王的处境,若是平白出来个孩子,岂不是惹人非议?故此,希望将这孩子寄养在仙长这里,日后收他做个徒弟,也是本王的心愿。”
陆墟子又看了一眼曹公公怀中的婴儿,说道:“王爷知道山人不再收徒的。”
“是本王唐突了。既不收徒,便留他二人在此处为仙长做些活计也是好的,仙长这满山的茶树,采摘起来很费功夫吧;仙长放心,这孩子的一概用度,皆由本王负责。”
陆墟子半日不语;曹公公以为他不允,谁知他又叫来了先前的小童。
“流云,带客人去山前的闲院中住下,有什么缺的,从观里增补。”
唤作“流云”的小童说了声“是”,便带着曹公公离开了。走之前,曹公公不忘向陆墟子深鞠一躬。
流云带着曹公公来到山前的小院,说:“这院子,是采茶时给茶农歇脚的,师父既已发话,客人便在此安心住下。晚些时候我从观里送些米面过来,客人若还有什么需要,一并告知与我。”他年纪虽小,但说话却很有分寸。
“多谢道长。孩子还小,只能吃些米汤,劳烦道长带些小米过来。”曹公公说。
“好的。”流云答应着,回观中去了。曹公公又施一礼,待流云走远了,方才起身。
看着这农家小院,曹公公莫大地安心。
“小主人,你真是福大命大,得遇贵人相助,这下可是饿不着啦!”
而在灵清观中,陆墟子将柴王爷请进了内室。
他开门见山地说:“王爷一向不涉皇家政事,怎么现在倒带着个宫人过来了?”
柴王爷道:“果然瞒不了仙长,原本不想来打扰仙长清修,但本王也是没有办法。”接着,便将李妃一事告诉了陆墟子。
陆墟子听罢,并无半点惊讶,徐徐道:“此事的确非同小可。只是山人想知道,王爷为何想救这小皇子?不怕日后事发,把柴家牵连进去?”
柴王爷道:“本王所为,只是感念曹公公高义;仙长也知道,本王生平最恨奸恶之徒;那梁妃与闻承沆瀣一气,作出此等恶事,天理难容!既有缘让本王遇到,又怎能见死不救?可柴家情况特殊,莫说是小皇子,就是寻常婴儿平白出现在柴府,也少不得纠葛。他在仙长这里,怕是最好的庇护了。待他长大,与仙长清修,不再涉及庙堂争斗,也是他母亲的遗愿。”
陆墟子道:“这个愿望只怕难以达成。”
“仙长此话怎讲?”
陆墟子烧起煮茶的小炉,坐上茶壶,壶内是新汲的泉水,轻摇蒲扇,说:“小皇子气象不凡,绝非久在山林之人。”
柴王爷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眼下,只要仙长肯照顾他便好。”
陆墟子放下蒲扇,在一旁的药柜中找寻起药材来。
柴王爷见了,问道:“怎么,仙长究竟是煮茶还是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