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别来无恙啊!”
“哗啦——”手中的茶碗掉地打碎。王安一句话,恍惚将曹公公拉回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火光冲天,他抱着刚出生的赵敦跪倒在李娘娘的床前。
“你究竟是何人?”
“宰相,王安。”王安笑着说:“公公莫怕,老夫告老归乡,听闻有宫人在此居住,故来看看。”
曹公公道:“王大人也看到了,小老儿如今只是山野的茶农,难道王大人要拿我回去,再追究个脱逃之罪?”
“公公说哪里话。本朝宫廷内侍冗多,哪年还没有逃出宫来的。”王安道:“此番前来,纯粹是私人拜会。想知道公公,究竟在哪里当差啊?”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失手打碎宫中杯盏,怕受责罚,趁乱逃出宫来。”
王安见他搪塞,也不拆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如此说来,倒要问公公打碎了什么杯盏,又趁的什么乱子?”
曹公公见他咄咄逼人,便道:“王大人在这里询问,不如干脆拿我回去受审!”
赵敦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公公,什么宰相,全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
但看曹伯如此为难,又说出“受审”之类的话,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王安笑道:“公公别急,老夫若要拿你回去,今日就不是一个人来了。只是若真将公公拿了回去受审,只怕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老夫不过想知道公公曾在哪里当差,又为何脱逃,时过境迁,也不会真追究你的。公公又为何讳莫如深呢?”
曹公公沉默不语,半天方道:“敦儿,去把山上的茶叶搬回来。”
“可是曹伯……”
“快去!”
赵敦只好出去。他知道曹伯有意支开自己,但他却不得不离开。他不知道今天这个突然到访的王大人和曹伯有什么关系,但他隐隐感觉到,这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王安见曹公公把那少年支开,便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猜想。把握又多了一成。
曹公公看着赵敦离开,才开口说道:“十多年前,我本是玉淑宫的总管。是夜大火,连烧整片殿舍;此等大过,宫人必受责罚,便趁乱逃出宫来。”
王安知他还有隐瞒,便故意说:“玉淑宫火起时,李妃正在分娩。你不去救火,也不去救人,倒先跑了出来;莫非一直未能抓住的纵火之人……”
“不是我!”
“老夫没说是公公。”王安说:“但都说纵火的确是个宫人,公公恰好那时出宫,不免让人遐想。”
曹公公以为王安只为纵火案而来,心里反倒轻松不少;他想着,既然已经被找上门来,以后的麻烦也不会少,万一让他们发现敦儿的身世就遭了。
于是,曹公公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王大人觉得咱家是凶手,就把咱家拿去吧!”他暗想:“罢了罢了,这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要豁出去能保住敦儿,也算不负李娘娘所托;只是娘娘啊!奴才认了这个罪,真正的贼人就永远逍遥法外了!”
曹公公这一反应,让王安没预想到。
他本是想用纵火之罪逼迫曹公公道出实情,没成想曹公公宁可认罪也不愿说出小皇子的事情。
于是,王安话锋一转,骗他说:“公公莫急嘛,老夫都说了不是来拿人的。归田半载,只是对当年的事情略有兴致而已。玉淑宫大火,李娘娘命丧其中;可后来找到稳婆,说李娘娘已经诞下皇子,禁军却未能在余烬中找到小皇子的尸首。不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曹公公说不出话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见他沉默,王安知道自己说对了,便接着对他说:“后来有人说,曾看到一个宫人怀抱襁褓出宫,不知公公有无印象啊?”
王安这句话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