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敦还是决定进京面圣。

    另行前，陆墟子将他叫至身前，对他说：“此去京师，变数难料，切莫提起柴王爷之事。”

    赵敦说：“明白了，绝不会给柴王爷生牵连。”

    陆墟子又说：“离了灵清观，便与此间再无干系。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是曹伯养你到今日。”

    赵敦犹疑了，问道：“敦儿此去是否真的错了？曹伯也是极力反对……”

    陆墟子道：“世事因果难料，对错二字岂能言尽？你只需记得，以后所为，虽都出于你手，但不是你一人的造化。”

    赵敦似懂非懂，只得施礼拜别再三，方才起身离去。

    到院中，赵敦又对那块天地碑深鞠三躬，环顾从小长大的灵清观，初次有了时光飞逝的落寞感觉。

    曹公公对他执意要去京城的事情耿耿于怀，便装病不来送他，甚至闭门不出。赵敦无法，只得跪在曹公公门外磕了三个头，并说道：“曹伯！敦儿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母亲含冤而死，敦儿岂能不管！此去京城，只为查清凶手，让母亲安然往生；事成之后敦儿即刻回来，侍奉曹伯。曹伯对敦儿恩大于天，在敦儿眼里，一直将曹伯当父亲看待的！敦儿走后，还望曹伯能好生调养，等敦儿回来。”

    说完，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下山而去。

    巧云将他送到山前，递给他一个包袱，说：“师哥带着这个，路上吃。”

    赵敦笑着说：“这是干粮吗？谢谢师妹。”

    “嘻嘻，师哥猜错了，这可不是干粮！”

    “那是什么？”

    巧云故作神秘道：“这可是我偷看师父的医书学来的好东西——名叫云片酥，虽然听起来只是普通的糕点，但它可是能安神明目，调节精元的！比药还管用呢！巧云想着师哥这次去京城查案，肯定要费不少神呢，要是累了，就吃点这个。”

    赵敦看着她无邪的脸，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行了，快走吧师哥，那个王大人不是还在前面等着你吗？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就这样，赵敦与王安一道来到了京城。

    赵敦以为，进京面圣得颇费一番周折，没想到王安直接带着他上殿了。

    原来本朝重文官，而像王安这样做到丞相位的，更得敬重。因此，虽然他已经告老还乡成了一介布衣，但若想面圣，还是可以的。

    皇上见王安上得朝堂，问他：“王大人既已辞官，不安享莼鲈，又远来京师，是有何事啊？”

    王安道：“老臣虽已辞官，却从忘记为陛下分忧，是进亦忧，退亦忧……”

    皇上早听腻了他这一套，便问道：“那王卿此来，又有何忧啊？”

    王安道：“只为储君之事。”

    王安话音未落，只见殿前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道：“储君之事，自有陛下决断；王大人久在山野，想必是忘了为臣之本，怎么一来就作此失语呢？”

    说话的这人叫闻承，当朝太师，权势极高。王安未辞官前二人一直因政见不和而锋芒相对；但王安辞官以后，他的党羽还是竭力与闻承作对。这让闻承很不痛快，故见到王安便要发难。

    王安知他如此，也不急，笑道：“老臣并未有意要说储君之事。倒是闻太师，如此警惕，莫非有何想法？”

    “好了好了，朕不是来听你们斗嘴的。”皇上说：“王大人此来究竟所为何事，快些说吧！”

    王安便拱手道：“陛下。老臣自归山里，也想安稳终老；但遇见一人非同小可，不得不将其带与陛下。”

    “是何人呐？”

    王安道：“便是十七年前李妃娘娘所生，八皇子！”

    “大胆！”闻承道：“王大人的确老不中用了，竟在陛下面前说此等胡话！”

    皇上倒是较为镇定，又问道：“到底如何，王大人详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