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梦中的回忆，在那几乎将整座妖怪之山冲垮的能量冲击中戛然而止。

    当意识不再和梦境一起随波逐流，早苗的思绪也逐渐回到了现实。乐园已经不复存在，而自己，却很不巧地站在了两位反目成仇的神明大人中央。

    无法阻止战争，无法阻止两位大人你死我活的决斗，无法阻止两位大人被森罗俘虏，这番无力感让早苗的内心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她一直在逃避，尽管她知道，战争迟早有一天会到来，但她却没有想办法去缓和矛盾，而是如同鸵鸟一般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视而不见。

    她的逃避，最终还是害了她自己。她甚至，没赶上在神奈子做出那个错误的决定前站在她身旁劝阻一下。

    梦醒了。

    早苗猛然睁开了双眼。

    微弱的烛光并未给她的双眼带来任何的不适，身下传来的触感，不再是生硬冰凉的大地。柔和的床被给早苗本能地带来一丝安心，然而这份安心却很快便被心中的失落取代。

    她轻轻松开了攥紧被褥的双手，转动着目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准确的说，倒像是个将卧室客厅厨房杂合在一个房间内的公寓或是旅馆。早苗迅速地扫了一眼四周，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那个独自坐在桌前忙碌着的人影。

    “醒了？”

    注意到床上的动静，我抬起眼，轻声问道。

    早苗先是沉默一下，随后简单地“嗯”了一声。

    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透过窗台的帘布，依稀可以看到夜空中传来的星光。

    早苗抚摸着被泪水沾湿的床单，仿佛依旧沉浸在那既遥远，又记忆忧新的回忆之中。

    见她失落的样子，我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离开桌台，来到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关于神奈子和诹访子的事...”

    我停顿了一下，试着用那两位的名字将早苗的注意力唤回。

    早苗不出所料地一颤，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却好似在躲闪我的目光一般迅速地低下了头。

    “我很抱歉。”

    想了许久，却只干巴巴地憋出这几个字。

    “......”

    早苗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抬起手揉了揉双眼，继续保持沉默。

    她并没有搭理我的兴趣，我也能表示理解。

    正当我遗憾地站起身准备坐回工作台时，早苗那低沉的声音缓缓从背后传来。

    “爱丽丝...”

    我微微转过头，表示自己在听。

    “你还是...以前的爱丽丝吗...？”

    仿佛经历了些许心理挣扎才道出的话语，早苗缓缓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我下意识的开口了，尽管我已经猜到她这么问的缘由。

    “因为...我见过的许多人...都不再是曾经的她们了...”

    “......”

    我叹了口气，带上了一丝肯定的语气复道：“她们还是曾经的她们。只是，暂时的失忆，让她们在这个世界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对...”

    早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着头。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我明显察觉到，早苗放下了心中的谨慎，开始变得轻松随意起来。

    “什么不对...？”我问道。

    “我认识的灵梦...哪怕失忆了，也绝对不会是那个样子！”

    早苗突然攥紧了拳头。

    “......”

    我有些好笑地咧了咧嘴：“那...你认识的灵梦，是什么样子？”

    “嗯...好吃懒做，嗜钱如命，不思进取，没有节操...”早苗扳起手指，如数家珍地从口中吐出一个个贬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