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次深呼吸,外加默念‘这是头蠢驴,这里是公共场所’,恩纳德才压制住把他的头按进木板里头的想法。
“你那一天就想告诉我——这样充满物欲的男人是无法获得纯洁少女普鲁塞庇斯的青睐。”
贝菲尔把菲伊姆娅这个绿茶女表比作普鲁塞庇斯,而自身却又不敢成为冥王哈迪斯,后者看一眼前者就抢了回到冥界。真的是......又蠢又怂!
“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没那么容易,尤其是这样被死死套牢的人,虽不至于像套在股票里头的钞票一样难以挽回,但人性的复杂程度和股市的起伏有的一拼。
恩纳德仰躺着,除了头部基本进入了水温刚好的浴池之中,微微抬起下巴都让这清澈见底的水绽放出一阵波纹。
“我的意思其实和你想的相反,是你砸的钱不够多。”
对付走进死胡同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把他带进另外一个死胡同,期间寻找契机猛地挥刀给他斩成两段。
“啊???”
贝菲尔顿时迷惑起来。
那日的恩纳德可是火气极大,不正是因为听自己说送了多少多少礼物,却没成为入幕之宾么?
怎么今日反而说自己送的不够多。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见他没有用头去撞死胡同里的钢铁墙壁,恩纳德稍稍松了口气,脸上却充斥着嘲笑意味:“你想想那帮子从北方来的贵族,他们送了多少东西,你又送了多少东西......对比他们满世界寻找的奇珍异宝,你这就和乞丐一样,无情趣也无乐趣,连苏阿德拉(性-爱女神)都不会产生期待。”
这个‘北方来的贵族’指的就是一群从科西嘉岛来到撒丁岛罗马学校上学的贵族子弟,虽然这个岛屿在一千七百多年后诞生了拿破仑这般伟大人物,但现在无足轻重。
贝菲尔的父亲辈承受了家族没落近乎要灭绝的痛楚,对下一代的教育肯定不会向从前那般,因此能交到他手里可以自用使用的零花钱少之又少,大多数需要的东西都被管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原来......是这样?”
他恍然大悟,不是自己的双眼被物欲所蒙蔽,而是那自以为的物欲排在微末。
恩纳德是在提醒他——比拼财力,永远也干不过科西嘉岛的那几个已经成为菲伊暮斯入幕之宾的贵族子弟,继而不要在苦苦寻求。
“如果我不打醒你,叔叔早晚要被你气死。”
毕竟都用上了偷窃手段,好端端的一个家族继承人,要是培养出这样的毛病,莫利多已经去世的祖辈定然不得安息。
贝菲尔郑重的点了点头,向行走在浴场间的侍者招了招手:“无花果、山桃、石榴、鲜牛乳,准备两份,我要感激身旁的挚友。”
水果在罗马共和国并不属于稀罕货,却也是中产阶层才有那么多钱享受,恩纳德这些天压根就没吃过一顿荤腥,对水果的需求反而没有那么大,于是压了压贝菲尔的肩膀摇了摇头:
“要感激我,还不如请我吃一顿全肉宴席。”
“噢,我给忘记了,抱歉。”
贝菲尔连忙回头呼喊侍者:“水果往后,先来一份蜜汁鹅杂、蟹肉饼、熏烤培根、汤汁丸子、卢卡尼亚肠。”
后者一一记下,快步离开浴场,直奔后院的厨房。
“我也只能请你吃这些了。”贝菲尔满脸写着不好意思,“父亲把我的零花钱给断了。”
恩纳德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讲究。”
从他报菜名的时候就能见得,贝菲尔最近手头有些紧,以前请他吃饭,要么是天上飞的,要么是水里游的,或者是在海里浪的,而现在不得不吃在陆地上跑的。
估计启动资金不能从他手里弄,得找其他人,比如他的父亲马克斯·安第库斯·莫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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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浴场内是有餐厅,分为冬季与夏季,出浴之后会有专门的奴-隶帮助你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然后穿上简易丘尼卡,带着你前往餐厅。
夏季餐厅不像冬季餐厅那般封闭,也没有在地下安装地暖设施,几根巨大缠绕着常春藤的石柱连接着餐厅与中庭,外就是浴场具有观赏性的中庭。
积水池中养着睡莲、金鱼草、水芹等生物。池边有大片菖蒲、水仙、花叶芦竹,长而葱翠。虞美人环绕着这片鲜嫩的植物,浓红如海,令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