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抄写桌上的一袋子钱,屋慕斯拿起一张莎草纸放在乌木垫板上,羽毛笔粘上些许墨水。
“我没有偷听。”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是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喵~”
拐角的门并未上锁,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探出脑袋,屋慕斯见到它,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红唇上:“嘘~我们都没有偷听~”
金钱是一个很实在的东西,但对于她而言,没达到一定数量,不会为之动容。
算是书写了一份“收据”。屋慕斯拿起钱袋子,陡然发现手中的触感略有些不一样。
“这是猞猁皮吧?”
自问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加上钱袋子的做工,恐怕与里头的钱有着差不多的价值。将刚书写好的莎草纸撕成碎片,又重新起草了一张。
在撒丁岛居民的心中,克里格商会的屋慕斯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
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她推崇柏拉图,正如其描述的一样——大凡不亲手挣钱的人,往往不贪财。
金钱在她手里并不会转化成私人财富,更多的是来运作克里格商会,让这个处于灰色地带的“猛兽”,成为自己的庇护所。
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罗马共和国内,非贵族出生的女性除去嫁人寻求男性庇护之外的生存办法,只剩下拥有源源不断流入口袋的财富......但如今这个时代并没那么简单,只有成为贵族、骑士、行政官员们有需求的对象,为他们解决无法亲自动手的事情,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克里格商会像是屋慕斯的命脉,所以她不屑于爱情,只谈论金钱。
“很多人会被你可爱的外表所欺骗,包括那个自负的格奈乌斯,但在我这里行不通。”
屋慕斯承认恩纳德是迄今为止见过最帅的男人,如果将他当成一个年幼的孩子去看待,肯定会吃一次大亏。
比起她在奴-隶市场见到的那些六七岁年纪孩童,恩纳德更阳刚一些,也更男性化一些。许多贵妇钟爱着那批孩童——长得唇红齿白,肢体比橄榄树枝更柔软,皮肤比桃子更娇嫩。
但她相信恩纳德出现在那批贵妇面前,花费无数金钱购买培养的孩童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将新的“收据”上的墨水轻轻吹干,屋慕斯从椅子上起身,回想起恩纳德对爱情的理解。
她的脸上就冒出些古怪:“柏拉图说的是对的——真正的爱就是要把疯狂的或是接近于淫-荡的东西赶得远远的。”
然后将那本用希腊语标注书名的书本拿起来,翻开至中间稍微扫了几眼。
“克里格虽不插手渔民之间的事情,但很多人葬身鱼腹,海边别墅里头的养殖池子,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丢在里头。”
屋慕斯合上这本书,将其放回原先的位置。左侧一本是用拉丁语标注的《会饮篇》,右侧是一本用希腊语标注的《范畴篇》,而被放上去的、刚刚拿出来给恩纳德的其实是柏拉图的《理想国》。
“两个谎言一个都没击穿,格奈乌斯输的可真冤枉。我们是一路人,可是......你太笨拙了。”
屋慕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那是心情非常愉快的象征。
“那对他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这句话说出口,她连忙用手指揉着额头,闷声道:“我为什么会对他抱有期待?”
“喵?”
屋慕斯将走到脚边不停用柔软毛发蹭着自己的波斯猫抱起来,嫣然笑道:“嗯嗯,你也对他没有期待。”
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嘱咐一个手下要亲自把这些钱与那份“收据”送到马克斯·安第库斯·莫利多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