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中年妇女讪讪一笑道：“抱歉，请问这里是墨绳一家吗？”

    明知故问，虚伪。墨绳白冷冷看来这两人一眼，心里下了判断。然后面无表情道：“是。但葬礼在专门的会场举行，灵车已经走了，所以你们来错地方了。”

    中年妇女惊讶道：“原来这样！抱歉，抱歉！”然后她对丈夫道：“都怪你！导航怎么用的？”然后她对墨绳白再次致歉道：“抱歉啊，新买的车子，导航不太会用。”

    墨绳白“笑”得很开心：“没关系，快点去吧。”

    中年妇女被她这么一笑，吓得不轻，连忙钻进车里小声道：“这什么人啊！死了奶奶还笑得出来！”

    中年男人忙了半天，也没能发动车子，丢了人，被妻子来回打骂。

    正心开着兰博基尼，停在墨绳家门口，手搭在车窗沿上，把中年夫妇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因为正心的缘故，中年男子被妻子狠狠扭了几下肉。

    文丰上车，坐在副驾驶招呼墨绳白道：“上来吧？在等什么呢？”

    墨绳白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瞥了那对夫妇一眼，施施然坐进车里，淡淡道：“走吧。”

    看着三人一骑绝尘，中年夫妇像吞了苍蝇，中年妇女别过脑袋置气。

    文丰三人来到会场，远远就听到里面的嘈杂声。

    他们来到休息室，亲属早早就被请进来，奉上茶和点心，正在一个个排队给墨绳准送上“香典”，也就是“白包”，然后说些“坚强”、“允悲”等话，墨绳准挨个拜谢。

    奇怪的是，这些亲属，墨绳白一个都没见过，特别在自家困难时，从未见他们上门。

    而今倒是因为奶奶的死，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真是稀奇。

    前面的人忙着送礼，后面的人排队时不像新闻里灾难后排队那么安静，而是各自分成小团体聊天。

    墨绳白看了一阵子，发现这个群体大致以衣着、配饰、谈吐分成不同阶层，聊的也不是奶奶生前的事情，而是在讨论……

    “你的衣服好好哦。”

    “你的珍珠项链也不错。”

    “哪有！”

    然后就是一个悄悄询问价格，另一个扭捏着比一个手势，两人低声笑成一团。

    轮到他们送上香典时，所有笑声顿时停止，变得神色庄重。

    终于所有人香典送完，司仪示意他们可以列席了，于是从正门依次进入会场，一开始的一对中年夫妇，见一点也没动的茶和点心，嘱咐丧葬公司的人道：

    “打包起来，到时要带走的。”

    这句话得到亲属间的广泛响应，司仪自然忙不迭点头。

    亲属入座十分钟后，丧主引文丰入场，先由司仪奠礼致词，然后文丰开始诵经，依然是《阿弥陀经》。

    按灵位为第一排，人员座次为：灵位、文丰、墨绳一家、其他亲属。

    此时，后排的亲属已经从神色庄重，突然变得抽抽搭搭，好像真的遇到什么莫大的悲伤似的。

    就连墨绳准和妻子，也开始渐渐泣不成声。

    墨绳白看着这一切，觉得一点也哭不出来。

    妈妈拉了拉她和服的袖子，示意她也哭，可纳棺时的悲伤已经被打断，即使悲伤也不想哭。

    妈妈在她大腿上狠狠揪了一把，示意她哭起来，而且要卖力，可墨绳白只觉得想笑。

    这时，她忽然想到文丰的话：“因为亲属在旁。”

    她明白了：这场葬礼根本不是给奶奶办的，而是亲属为了表达自己纯孝，树立人设的仪式。

    思维豁然贯通。

    甚至她觉得这些人特可乐。

    于是越发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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