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丰站在会场外,那对中年夫妇终究还是没敢出来找他麻烦,而是走后门灰溜溜逃走。
可惜了,如果他们气呼呼过来找文丰麻烦,他可能还高看他们一眼。
当然,高看是高看,下一步肯定是再摔一次。
骚乱逐渐平息,葬礼还要继续,丧葬公司的人负责抬棺,老人很轻,棺木很重,七手八脚找了四个人才一步步沉重抬出来,由家属扶棺,送上灵车。
在刚见到棺木的时候,文丰手势就在变换,棺木抬上车的时候,就已经结成智拳印。
要说为什么要结这个印,说是传统,文丰猜测可能还是为了沟通如来,让死者往生。
灵车在前往火葬场之前,先绕回家门前,司机长按喇叭表示正式告别,然后就到了火葬场。
火葬场整栋建筑如同美术馆一样高挑明亮,大理石墙面整洁干净,不给人丝毫恐怖的感觉。
这也来自于东瀛独特的丧葬文化,他们认为生者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全仰赖死者的努力,所以在葬礼的时候,他们不会哭泣,而是会聊些近况、讲些过去的事情。
按传统说,是不让死者感到悲伤,不让死者感到舍不得。
所以只会在葬礼上哭一次,也就是上香的时候,之后就只会笑,然后七天后的法事、四十九天后的法事、第二年的法事、乃至第七年、第四十九年等大祭的时候,反而成了四散各地的亲人聚集在一起的一个仪式,一个难得的机会。
今天之所以会闹到这个程度,固然有墨绳家的亲戚的缘故,但在文丰一双【慧眼】下,发现可能还有点别的原因,这个原因来自墨绳白,她的表现不那么正常。
文丰也到了火葬场。
墨绳准拿出市役所开具的死亡证明,由文丰诵念一段经文后,棺木就推进了火葬的小门,墨绳夫妇眼眶当时就红了。
火化小门外,除了遗照、供品外,还放着数个水杯。
介于亲属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于是他们都进入休息室喝茶吃饼干,等死者被焚烧殆尽。
墨绳夫妇也要招待客人,喊了墨绳白两声,她仍然坚持等下去,就没有强求,留她在外面。
同样待在外面的,还有文丰。
墨绳白盯着那个小门呆呆地看着,水杯上蒸腾出热气,可见那里温度之高,而墨绳白却愣愣地把手往那里伸,被文丰一把抓住,缓缓摇头。
墨绳白这才恍然,害怕地把手收回来,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我怎么了?
她抬头,想寻求文丰的建议,结果却对上他那双湛金的眼睛,右手结印,好像一只铁蝎,正是今天早上他打拳时结的印,然后猛地一拳击出,打在自己耳旁,耳膜不断轰鸣。
墨绳白神色顿时一清,整个人瘫软下来,被文丰抱住。
文丰低头盯着墨绳白,眼中金色渐渐褪去:
“太过执着,太过着迷,人可是要变成妖怪的。”
“执着?着迷?”
“有人过于执着,死后被鬼趁入,遂化作妖魔;有人过于着迷,苦求不得,唤妖魔吞噬自己的血肉,遂化作妖怪。雨女、骨女、雪女,均属此类。”
“世上有妖怪?”这有点挑战墨绳白认知。
文丰摇摇头:“小僧不知,小僧并未见过妖怪,所以不敢断言,但从《东瀛妖怪大全》上,是这么说的。”
“……”墨绳白看着文丰眼睛,认真说道,“那你知道,《东瀛妖怪大全》,是一位漫画家画的吗?”
“原来是漫画家画的吗?难怪带着手冢治虫那个年代的味道,一点浮世绘,一点西方电影……”
“放开我,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死光头。”
文丰放她自己站稳:“阿弥陀佛,小僧只是和尚,不是光头。”
墨绳白不管他,去看小门旁的水杯,那里的水已经快要见底,问道:“为什么你不进去吃茶啖饼干?”
文丰走到她身边,指着水杯道:“火化的时候很热,所以需要不断补充水分。”
“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