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以后，改版后的《加拉罕宣言》终于发表了。

    这里面有一句，说归还露西亚帝国侵占的耀国领土要“等到耀国废除和其余所有帝国主义国家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时”再实行。约瑟夫先前曾经说“虽然我本人愿意归还露西亚帝国侵占的耀国领土，但是恐怕布热迪罗那里没法通过”，当时刘原觉得可以理解。但是出乎刘原意料的是，这份宣言发表得出奇地顺利，赤露联盟国内包括布热迪罗都没出现明显的反对意见，令刘原百思不得其解。

    刘原曾经就此事问过弗拉基米尔，但弗拉基米尔也只能猜测道：“可能一方面是现在列夫派的‘世界革命’思潮还很有影响力，一方面是他们根本不看好耀康真能成事吧。”

    约瑟夫则对刘原明确表示，他不会为将来有可能归还领土不支持耀康和耀国革命，虽然不能保证不会被布热迪罗否决掉，但是他会尽可能争取。而刘原则终于说了出来，要是真能还成，担心自己会被扣积分。约瑟夫却说，就像“救人未必有功，杀人未必有过”一样，对一个国家来说也未必一定是领土越多越好的。再说了，就算你真被扣分也不用太担心，没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宣言发表以后，耀国各界反应不一。有些人认为这只是空头支票，说耀国怎么可能有能力废除所有的不平等条约，但也有不少欢欣鼓舞的。有的人为赤露联盟的这一表态辩护道：“要不然，弄不好露国前脚还给耀国后脚又被别的国家抢去了。”还有一些认为这不是空头支票的，就以放弃领事裁判权、租界和赔款这几件已经做到的事为理由。

    视线转回刘原的家里。此时的小谢廖沙，长得五官精致，粉嫩可爱，看上去和洋娃娃一样。和哥哥阿列克谢小时候的照片比较，长得颇为相似，却又更胜一筹。

    之前，谢廖沙经常和他的“奶妈”，那只奶山羊生下的小羊羔一起玩耍，它们成了他最亲密的玩伴。可惜有一次，那几只羊被小偷偷偷摸进家里偷走了。后来虽然案子破了，小偷也被抓住了，但是奶山羊和它的孩子都已经被宰杀吃掉了。为此，谢廖沙哭了好几天。

    刘原的第二任妻子觉得奇怪，为什么只要谢廖沙一有磕磕碰碰或是弄出一点小伤口，刘原总是显得非常紧张，观察一阵子才放心？她心里不免嘀咕：“男孩子这么娇惯干什么，不怕他将来变成胆小鬼？”但是她毕竟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又怕被别人说到底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什么的，只能让刘原这样做。直到谢廖沙十多岁后，刘原才不再对他受伤过分紧张了，这是后话，不提。

    刘原在家里教谢廖沙说耀国话，妻子倒是不奇怪，因为她知道刘原的工作就是耀语老师，最多就是觉得“学会了有什么用，除非将来孩子也做这工作”。至于还教孩子亚瑟、弗朗西斯、路德维希这几个国家的语言那就更不用奇怪了，露国的上层里面会这几种外语的很常见。

    平时刘原也接触不到别的露康高层。约瑟夫之前说过，列夫也能认出国王的模样来。幸好列夫虽然有去工农红军军事学院的时候，但是通常并不要求所有教师都要出来，哪怕刘原真的需要出来听他讲话，他也尽量坐后排——这一点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毕竟不是直接教军事的。

    倒是约瑟夫，自从知道了刘原的秘密以后时常以探讨耀国文化尤其是历史为理由找他。

    刘原也确实和约瑟夫探讨了许多历史规律，还有祖师爷的唯物史观。特别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这几条成了总纲领，经常用来解释很多历史规律。刘原本来有许多事情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样一分析就豁然开朗，脉络清楚了。比如说，为什么篡位者的江山往往坐不稳？这并不是什么“因果报应”或“神的惩罚”之类，而是整个社会没有经过重新洗牌，旧的既得利益集团没有被打碎，相反往往出于拉拢这些利益集团反而还要给予其更多好处。还有，为什么不同的时代要用不同的制度，后人不能随便指责前人落后。

    923年到了，露康第十二次代表大会就要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