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长生很是诱人。”

    王鸣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般平静：“哪怕是一匡天下的始皇帝与英武盖世的汉武唐宗都无法看破生死，成就一番功业后就将自己的余生寄托在对这个可以说虚无缥缈的梦想中。”

    “但是长生之后呢？纵然自身长生不死，音容相貌也如柏树（在传说中，柏树是不朽的象征）一般亘古不变，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个个慢慢地面容苍老、两鬓染霜，最后溘然长逝。若这种场面十次百次的重演，这般痛苦又有谁能够承受？”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许旌阳那样有传世之功使得鸡犬升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他人对自己不老不死的异样眼光，至少我，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坦然接受这种变化。”

    “长生，就意味着孤独，就意味着必须远遁荒山野岭，将自己与红尘世间隔绝开来。因为这样的人在别人的眼中不会象征着什么辉煌荣耀，而是恐惧，一种如同对待魍魉魑魅的，对于一切未知的恐惧。”

    “嫦娥服不死药奔月，虽得不死，却永远的被幽囚在冷寂的广寒宫中，只有几乎不理睬她的捣药的月兔与伐桂的吴刚相陪伴，只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那永无止境的孤寂落寞……”

    “长生，与其说是天大的福缘，还不如说是一种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

    “长生，是福，亦是祸啊……”

    好像是没注意到辉夜已经开始剧烈颤抖的身体，王鸣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开一点，去顺应这片赐予我们一切的天地的安排？‘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天地给予我长生的权力，我会欣然接受。但既然没有，为何要强行改弦易辙，走向一个不应属于我的方向？”

    “辉夜……明白了……”辉夜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眼，便慢慢转身，有些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大厅。

    我真是傻，这个天天都翻《道德经》的家伙，一看就是“顺天安命”，还因为这个原因将自己一直看做是普通人，经常性忘记使用法力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自找麻烦？

    为什么自己会去问他这个问题？为什么被他拒绝我会感到这么痛苦？明明注定只是我无尽旅途中一个的一个过客，为什么……

    辉夜一边走着，一边双手捂着自己不知为何痛楚起来的胸口，眉头微蹙，像极了当年苎萝村旁那浣洗衣物时可使鱼群望而忘游的，同时也常因为身体不适蹙眉捧心的西子。

    “辉夜姐姐，你怎么了？莫非是……终于开始发育了（滑稽）？”

    很是元气饱满的少女音陡然传入辉夜耳中，会也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只见如同一朵热情跳动的火焰的藤原妹红正站在前方。

    此时的妹红较之以前也有着较大的变化，长长的黑发现已及腰，整个身子显得更加修长，身着一件鲜红色的唐服——这是去年王鸣送给妹红的新年礼物，颜色则取自妹红名字的寓意“将自己染成红色的少女”。

    看着不知何时来到竹居，正用“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自己的藤原妹红，辉夜下意识的问道：

    “妹红，要是你有一件事明明对别人有很大的益处，别人因为思想缘故不想接受，你会怎么做？”

    “这个呀……”妹红咬了咬手指，“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肯定是先斩后奏啦，既然有大好处，到时候木已成舟，想来也不会被多大怪罪吧。嗯。就是那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吧？”

    真是简单的逻辑呢，我怎么会去问这个小丫头呢？真是关心则乱呢。

    “不过妹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