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慎二开始激动地浑身颤抖。

    “……开什么玩笑？！那个家伙的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无非又是她自己不小心——该死！该死！我没有！我才没有！！该死——！”

    “卫宫，你要相信我！你一定会相信我吧！呐？呐？！呕——”

    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抽泣，或许是因为过度的紧张，打算拉住他要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完，反而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呕——咳！咳咳！！”

    看着间桐慎二变成这幅样子，他稍微点了点头。

    “回去吧，间桐。”

    说完，不等间桐慎二恢复正常，他就已经离开了侧门。

    走在路上的卫宫士郎，没有在意身边好似躲避瘟疫的学生。

    他若有所思地低声沉吟。

    并不是他。

    ……

    随着一脸煞白的间桐慎二回到教室，一些原本就十分微妙的传言，似乎开始了更加根深蒂固且添油加醋的极速扩散。

    因为全班人都看到了间桐是被那个“卫宫”叫出去的。

    “所以说，你不澄清一下吗？”

    “……没什么好澄清的，我也真的只是谈了一些社团上的事情。”

    见他如此，柳洞一成只得无奈道：

    “你不会真的对那个家伙做了什么吧？虽然卫宫揍了慎二大家会拍手喝彩称快，但女生群体里可是会掀起指责的暴风雨的。”

    毕竟，无论慎二再怎么不讨人喜欢，他在女生群体里还是很有人气的。

    “任由友人置于这种微妙的立场上，可不是柳洞寺的嫡子所为啊。”

    “放心吧。”说完，卫宫士郎看了一眼尚未回到座位上的慎二。

    间桐慎二意识到了他的视线，仿佛被抽去了腿骨，被吓得摔倒在了讲台之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连声冲身边的女生喊着救命。

    “……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相信你也很困难啊。”

    柳洞一成不禁长叹一口气。

    “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我听后藤他们悄悄讨论说，竟然连别的学校都已经知道穗群原有个和极道中人关系紧密的家伙了。”

    看一成欲言又止，他不禁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还说，那个恶徒为了和自己关系密切的老师，甚至把同学分尸，灌进水泥沉在了冬木大桥底下的河里，那里现在一到晚上就能听到怨灵的哭泣。”

    不知如何做答的卫宫士郎维持着沉默。

    事情好像有些脱离他的想象，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

    校外五百米的路口拐角处，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正停靠在路边。

    并不是有人特意将车停靠在这里，因为车内坐着的正是他的主人。

    吉田启辅从口袋里掏了个渡银打火机，随便点了只烟。

    “呼——”

    吉田启辅吞云吐雾。

    “又要抽二手烟了啊，大哥。”

    “闭嘴，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就是就是，那可是大哥的二手烟。”

    “你也闭嘴。”

    “……是的，大哥。”一旁的年轻人讪讪一笑。

    吉田启辅稍微抽了两口，味道有点不对。虽然买到假烟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重点在于，现在他心情很不好，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抽到了假烟。

    很奇怪，但他并不是非常生气。

    仔细算算，从他二十多岁进组，也已经有将近十五个年头了。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份职业非常帅气，履行仁义，兄弟之情，生死搏杀，出人头地。

    但混了不到两个月，他就明白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所谓极道，也只是工作的一种，甚至比一般工种的竞争更残酷，论资排辈更根深蒂固，关系网更错综复杂，一不小心还会丢掉性命——最重要的是，没有养老险，没有失业险，没有生育险。

    至于医疗险，这个还是有的，毕竟如果被砍断一套胳膊，下半辈子还要指望这个过活，当然，是自费的，不过也有组内替办的，那种情况就比较复杂。

    砍掉几根手指去诈骗保险金这种事情，在泡沫破碎的时代经常发生。

    吉田启辅今年三十五岁了，有车没房，住着公寓，手下倒是也有十几个人。

    没有老婆，没有孩子，像他这样不上不下的家伙，本来就没什么人要。更不用说黑道这种职业，可能天生就找不到老婆。

    至于风俗店，没意思。

    抽烟喝酒，麻木神经，没意思。

    每天出来工作，要么讨债，要么勒索，钱也不是自己的，没意思。

    现在连打人都要算业绩点，出了事情还要替上面人蹲窑子，一不小心就得吃几十年牢饭，或者干脆就出不来了，没意思。

    倒不如说活着本身就很没意思。

    “没意思啊，没意思。”

    “大哥，那个是卫宫先生吧？”

    “……嗯？哪呢哪呢？”

    吉田启辅突然有了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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