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自己,仿佛相隔两个世界的对峙,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简直像是,这东西本身就与他相关。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就已然占据了他全部的思考。
……
“剑术本该如此。”
“剑术?”
绯村剑心微微颔首:
“人们虽然常称剑道,但在下以微身轻言而论,此举多少有些过遥而不及。于公家所役,受禄享石的武指们,所授的亦多是些健体谄媚之法。”
“而各流常名之剑道,实则多为术用。平日里演形式技,在外则生死野搏,或为阵斩掠命之术,如此说来,飞天御剑流亦是如此。”
但即便如此,飞天御剑流仍是当世最强的杀人剑,无有败理。
若无这样的自信,便不配行飞天御剑之名。
“我闻武藏守亦常言军法军配,新阴流中至今仍有传承。”
卫宫士郎一剑斩来,却被绯村剑心轮转腰间剑柄拨开,甚至未曾出剑。
绯村剑心点头笑道:“然也,那即是法的范畴了。以在下微薄思绪之力揣度,法即术之尽——宫本武藏做五轮书阐述兵法,大概也由此而生。”
卫宫士郎并未使出全力,但御剑流之精妙,在眼前之人的手中却淋漓尽致到不可思议,招未闻,妙先至,一举一动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高妙的剑客,一眼击便能分出胜负。精于此道者,哪怕不出手,只是左右趋步,亦能将同为习剑识剑之人逼迫的无法招架。
两人只是稍一搭手,他已经对自己的能力判断出了大概。
“在下学剑时,师傅首先教我握剑与身形,此事教了整整一月。”
绯村剑心目中精光闪过:
“直至有一次握剑时,柄不能拔,刃无所曲。”
“身,心,气,剑,四体同一。刹那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轻松之感浑穿全身而过,那一刻在下才有所明悟,先前的那些苦行,只是为了这一刻的试错。”
时至今日,他仍然对那万籁俱寂的瞬间记忆犹新——上一刻仍昏昏而立,却恍如平地之间骤起惊雷,天地间妙至豪巅的过隙一线。
恰合《五轮书》“握剑而起,心必如常,无有起伏。”之意。
明悟间,他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呼吸。
“其次再每日振挥击木,先是木刀,后来是真剑,最后是加垒的重剑。”
绯村剑心回忆起那夸张的负重剑,起先时连举起都感到困难。
“直至在冰天雪地中挥舞重剑,五指关节如钳,手也不再有任何颤抖,反而能使剑路凝实圆合,却照样能使剑锋以心运转自如时,这一门就算过了。”
“在下下山后,前后于东西四地行走近四十年。所识所伤剑手或逾千人,亡于己剑下的冤魂怨灵,更是无以数计。”
他抚摸着脸颊上的几乎浅不可见的十字之伤,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可以认定过此两关者,已经胜却人间九成剑客。”
卫宫士郎的眉间写着不解:“就如此简单?”
但绯村剑心并未驳斥,反而和声细语道:
“是的,就是如此简单。”
“剩下的一割中,每一名剑者都要比我所称者更强。或数倍,或十数倍。”
“无论是招式,体术,还是耐力,他们具都是千锤百炼的人间利剑。”
绯村剑心的眼中有刀光剑影闪过。
“若要战而胜之,绝非易事。更勿论这些人无论天赋机敏还是刻苦努力,都已是远胜于常人,但天资纵横却仍四季悟剑,苦修数十年如一日者,几乎比比皆是。”
“他们想要的是登顶,是东西两国天下无双。”
但卫宫士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寂寥,看到了落寞。
“那么……你呢?你又如何?”
卫宫士郎如是问道。
“嗯……人诚于剑,剑自然得胜吧。”
他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恍如不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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