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丘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失控,像是被实铁的炮弹击中,无形的隐剑挥舞狂风,宛如冲撞城墙的攻锤,让本来千锤百炼的动作一瞬扭曲变形。
但出乎意料的是,先前那疾风迅雷的一击,本来可以直接斩落他的头颅,却只是击打在那百折不摧的刚毅枪身之上,让鹰般跃起的他坠于大地。
尘埃落定,烟尘散去。
“果然,看来你就是第七——”未理会一旁如时光回溯般重塑着身体的卫宫士郎,库丘林话音未落,语气一顿,杀意沸腾的瞳孔骤然收缩:“……女人?”
千锻的裙甲月光下烨烨生辉,金属制品特有的幽光下,映射着他的冷漠。
& Saber,遵从召唤而来。”她甚至来不及去确认他的面孔与姓名。大敌当前,右手的臂甲攀附上柄尾,共持的隐剑风声啸唳。
素直的长剑下,她不知对着什么样的存在进行宣誓,诉说着无有真实感的话语:“从此之后,我之剑与汝同在,汝之命运于我共存。”
顺着世界的里侧浊涌而来的庞然魔力,灌入他的体内,在某个本不存在的部分上灌注缠绕,发挥着鞘应有的效力——血管复苏,脏器再造,螺旋似地新肌缝合,直到金光散去,仍淋漓着鲜血的躯体之上,找不到任何一处伤疤与痕印。
卫宫士郎感受着世界的拉近,仿佛搁浅的旱鱼终于归水。他活动了手臂,没有迟滞,五指小心翼翼地贴合心脏,聆听触碰到那有力而兴奋的泵动。
“Master,请下达指令。”完美的骑士请求着命令,却对正在审时度势的库丘林故意挑衅道:“怎么了Laner?止步不前可是有愧于枪兵之职。”
但他并没有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看到自大与狂妄。
于是库丘林闻言,反而随性地耍了个枪花,顺势收起了枪:“哈哈哈,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姑娘,竟然要打扰我的战斗吗?”
论触怒别人的本事,眼前的小姑娘还差的远了。
Saber眉头紧蹙,沉声横剑道:“Laner,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库丘林眉毛一挑,强忍着笑意讽刺道:
“率先偷袭的分明是你才对吧?”
他将长枪一甩,直指卫宫士郎,喜怒无常的面孔上隐隐带着几分真怒:
“卑鄙小人,这分明是我和那个小子的战斗,你凭什么插手?滚开!!”
换做平常,她绝不会容忍这种无谓的污蔑。
“原来如此。”闻言,Saber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没有理会库丘林的挑衅,而是举剑求战道:“如果你不来进攻的话,我就要攻过去了。”
战斗一触即发。
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仿佛无视了场面上的情势与她的存在,卫宫士郎站到了她的身前,血腥未曾散去,如同行走着的无名剑意,低声诉说着精准无误的咒文。
“同调,开始——”
鉴定,创造,复制,重现。
一体同心的双剑连接手臂,又一次心甘情愿地成为肢体的延伸。他想起绯村剑心的话,也唯有握住剑时,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Master!”这是Saber第一次正视眼前之人,仿佛撑起整片天空的可靠背影,与无可更改的偏执神情:“这里就由身为Servant的我来——”
但卫宫士郎却并没有理会那衷心的谏言,他凝视着库丘林,库丘林也回望向他。
“让女人和孩子挡在自己面前战斗,是男人之耻。”
那近乎命令的语气唤起手背的圣痕,宛如烧伤的灼热质感划破长空,震荡大气。
下个瞬间,Saber的身形被这堪称庞然的魔力束缚勉力固定,不可思议地脸上愕然不已,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她,用那清冽的嗓音近乎失态地吼叫道:“……别开玩笑了!!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使用令咒,你是在侮辱我吗?!”
看到眼前的少女一瞬间被撕下那伪作的骑士假面,库丘林不禁爆发出畅快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啊小子!你实在是太有趣了!”
卫宫士郎计算着自己体内还能够使用的魔力,但却并没有先前枯竭的感受。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魔力充足到盈满而溢,完好无缺地履行着其身为燃料的义务力。
“废话就不必了。”他举剑道:“再来。”
这一次,他能赢。
一旁的Saber不敢妄动,强大的对魔力确保了她此时此刻仍保有行动的能力,但她无法保证,如果她强行介入,自己的御主会不会再浪费一枚宝贵的令咒。
似乎被全然贴身的障壁所裹挟,在每一寸被接触的肌肤套上锁扣与镣铐,这些事象从来就不曾存在,却在现实中履行着内心与感受的投影。
仿佛浑身上下都凝聚着战栗,库丘林能够理解,那是两者昂然相撞的战意。
然而熄灭了。
你期盼着旧铸的油灯重新燃起,直到生命的燃料被彻底耗尽。它终将熄灭,在与另一盏的对峙中被负责回收的机械碾成粉碎——但那绝不是现在,绝不。
卫宫士郎感到自己被触怒了,被这不可理喻的逃避。
然而库丘林的脸上,却狰狞着更加难遏的愤怒——那并非针对于他与他之间的任何一人,而是对必须服从的命令,以忠诚之心执意忍耐着戕害。
Saber二次确认了眼前的枪兵已经萌生了退意,深深松了口气,但她并没有卸下防备。在她看来,不需要她在关键时刻出手,并不意味着敌人不会诈退回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