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过山车短暂穿梭过隧道，眼中的视野乍然一黑，思维一顿，忽然间又乍然亮起。

    我猛然睁开双眼，脑海中的依然已经停留在那一只在视野中逐渐放大、洁白如玉得毫无瑕疵的手掌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因此变得急促紊乱。

    “小鬼，你……有病么？”

    耳畔传来六识小姐冷淡的声音，我的视线迅速聚焦，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六识小姐所在的白水仙病房，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那些遍布墙壁的绿色枝芽消失无踪，就连本来被击穿出一个大洞的墙壁也恢复了原样。

    在眼前，六识小姐倚靠着淡青色的靠背枕，正用疑惑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在她的身旁，纱依旧安静的沉睡着，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幻觉……么？

    不对，绝不是幻觉。同样的事情前几天的时候也经历过，不过当时只是“看到过去”，然而刚才却是切切实实的“体验未来”了——如何和设想的一样，这种“体验未来”的能力当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那是“驻足在世界的尽头俯瞰一切，所有事项都像掌中砂砾历历在目”的眼睛；它不像拉普拉斯所设想的“恶魔”般知道宇宙每个原子的位置与动量，然后推断出所有物质层面的宾东。也不像宇宙年轮档案一类的无害东西。

    它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会死人的那种……

    我下意识地捂住左眼，果然，薄薄的眼皮底下，圆形的眼珠像是活物般收缩颤动着，同时向大脑传递着一种异样的感官——无法形容，冰凉的，温热的，酥麻的，刺痛的、鲜艳的、炫目的……像是大量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同时刺激大脑中枢。

    “呃呃呃啊……”

    忍不住的从喉咙里挤出反胃般的干呕声，我一抹口鼻，掌心被涂抹上一层红色，心脏感觉也跳动得越来越快，扑通扑通响亮的声音非常响，几乎可以说是在室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席卷全身的强烈不适感叫我说不出话来，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直到背部碰到了墙壁，才失去力气，靠着墙壁坐倒。

    “冷静下来，深呼吸。”

    当我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的时候，六识小姐迅速下床走到身前，伸手按住我的胸口。下一秒，胸腔中的心脏犹如被一双冰凉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眨眼间就平息了下来，从每秒四五次降低到一到两次的跳动频率，并且恢复了平常时的沉静。

    我尝试着深呼吸，空气流淌进肺部，很快抑制住了全身扩散的不适感，抬起头注视着六识小姐近在咫尺的娇美面容，虽然这时候她的表情依旧冷淡，但我却能从她轻柔的动作中察觉到她隐藏着的温柔——如果年龄相近，我想必会无可救药的爱上眼前的女性，用一切手段去追求她，倾尽我的所有带给她幸福。

    糟糕……这是吊桥效应发作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不适感所带来的不安感被解除之后，心理上对帮助了我的六识小姐产生了依赖感以及安全感，于是不可抑制的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突发性的心律失常，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么？”

    六识小姐凝视着我，我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去：“没有，以前没有过病史，我的父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应该不是遗传性的疾病——不是隔代遗传的话。”

    “遗传性可以排除，驻院的医师再怎么样也不会无能到连这种先天性重大遗传病都检查不出来。总之我先替你做个心脏整体结构修复，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忍耐一下。”

    就像是宣告要修复一个积木玩具一样，六识小姐的语气格外轻松，但我却心惊肉跳起来，虽然知道以六识小姐的咒力水准就算重新制造一颗心脏都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再怎么也不可能让她随便就对自己的心脏动手啊，于是连忙摆手制止：“别，我真的没病，我很好，最多只是内分泌失调引起心肌缺血导致心律失常，已经没关系了！”

    这话并不是谎话，我已经搞清楚刚才突然的不适感的来源，被尼斯缇娜所改变的左眼突然间的活化使得体内血液大量流向脑部，心脏也因此而供血不足，这才引发了心律不齐。

    这种情况在左眼第一次发作，看到曾经发生在静身上的过去时也发生过，不过当时症状十分轻微，加上对静产生的恐惧感让我忽略了身体的微弱不适——现在的状况结合当时的状况一分析，我就明白过来自己身体的问题所在。

    “小鬼，看来你对医学相关的知识很了解啊。”

    六识小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了我好一会，看得人心虚，随后她将手掌从我胸口收回，失去了兴趣般的转身走回病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颇具小女孩姿态地将一对光洁的小腿前后来回踢蹬了好几下：“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我尝试着用手扶着墙壁起身，轻松的就站了起来，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往前两步来到六识小姐面前，装出一副有些迷糊的样子：“对了，刚才我都和六识小姐你说了些什么？恩……就是在我刚才身体不舒服之前。”

    说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朝着睡在病床另一侧的纱瞄了一眼，在仔细观察下，可以发现她阖起的眼皮有些细微的律动，纤细的睫毛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发现这一点，我悄然地吸了口冷气，抑制住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平静——如果再乱说话，刚才经历过的一切显然都会变成现实。

    “会问这种问题，看来不止是心脏，你脑袋里的问题也不小。你进来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下午好’，第二句是‘真的……’，这句话都还没说完，心脏就跟打太鼓一样，跳得又快又响，我差点以为它就要爆炸了。”

    六识小姐轻笑出声，好像觉得很有趣，又将仿佛瓷器釉质层般的莹白小腿摇摆了两下，我的视线在一瞬间被那饱满丰盈的小腿肚以及一只手就能把握住的足掌所吸引，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视线，拿手擦着刚才从鼻孔里渗出的血迹，掩饰自己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