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磁铁的NS极会互相吸引一样,越是彼此有着根本性的不同的事物,越隐藏着相互靠近的可能。
阴鱼追随着阳鱼,轮转出化生万物的太极图。
异常诱惑着正常,交织出半是梦幻,另一半只是尚未发生的绮丽世界。
影溶解于光,于是日轮高悬于天,普照大地。
但是,小心,若是人类爱慕怪物,注定只能谱写出一曲血腥惨剧的离歌。
蝉鸣的季节,男人与少女相遇了。
现在想来,那是十分荒诞的事。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光景,每日重播一样的晨间问好,上班路上与上学途中的偶然相遇,年轻人的嘴角特有的微笑。
在一朵一朵阳光的催化下,感情在获得名字之前便已诞生。
年轻的肉体渴慕年轻的肉体。
孤单的灵魂向往孤单的灵魂。
于是他说他喜欢她,刚好她也对他说了一样的话。
于是他们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合乎常理,却合该受到谴责。
男人的身体里,寄宿着名为“狼人”的魔,那是潜藏于血中的诅咒,自神话的时代奔腾席卷而来,将一个家系的过去和未来吞噬殆尽。
男人记得那是一个圆月之夜,他终于痛下决心,向恋人揭露自己丑陋的真面目。
在月光的催化下,平日隐藏在西装革履之下的身体再也无法按捺潜藏在灵魂深处的狂躁,文明社会的枷锁一点点褪去,空留可供嘲笑的衣冠冢,而被剥光限制的肉体,成为安葬理性的坟墓,成为一匹有着黑夜颜色毛发的——狼。
“多美的肉体。”女孩儿轻轻赞颂。
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时间仿佛已然凝固,但此刻时间本身已没有意义。
少女沐浴着皎洁的月辉,抱住狼的肉身,爱抚着残余男人理性的尸体,目光中流露出热切的醉意,虔诚如侍奉狄奥尼索斯的美娜德女祭。
“我爱你,”女人的樱唇轻启,此刻狼热血沸腾,少女白皙的胸口诱惑得它意乱情迷;但此刻男人也毛骨悚然,女人的一字一句都宛若千百万个月夜之前神明振翅飞过时吟诵的俳句,拥有将他禁锢到永恒的第一秒结束的魔力。
那个夜晚,少女完全地接纳了男人,男人也终于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了少女。
那之后是一段安稳,又快乐的光景,比梦幻更不真实。
男人没有再更多地进入少女的生活,她毕竟还是一名高中生,他想,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就像他也要经营自己的生活,还要打理好他可爱的兄弟的生活,一切应该井井有条地进行下去,正如生活本该拥有的安稳日常一般。
而为了不打碎这个如玫瑰花瓣上第一滴晨露般脆弱的现实,他和他的弟弟,恐怕会一直就这样压抑住本性吧——直到永远。
本该如此。
但就在一切欣欣向荣,正有条不紊地向着更美好的境地攀升的时候,女孩儿却渐渐疏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