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不要去前线吗？”
“不去。”米歇尔把脚摆在桌上，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一直留在柏林对完成我们的使命没有任何帮助。”威廉劝说道，“您不是还说要去前线看看吗？”
“对我而言柏林已经是前线了，而且我们去前线能干些什么？劝说玛格丽塔放弃战争，还说让华伦斯坦好好约束他的那些蝗虫？”
“我觉得女皇陛下需要您。”
“她亲口对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米歇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怨恨，“我只负责护送她来到前线，希望她能为停止这场战争做做什么。但是她却选择自己亲临战场，让那些士兵为她送死。”
威廉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和平分子，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让我们在这里等待女皇凯旋而归。然后我会问问她到底怎么看待这场战争的。”
“如果我坚持要去真正的前线看看呢？”威廉对米歇尔消极的态度颇有微词。
米歇尔的双眼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随后从椅子上，舒了一口气。“如果您坚持，我自然会和您一起去。但是我希望您知道，我是多么厌恶战争。”
一个老者推开酒馆的门，缓慢地在威廉和米歇尔两人旁的一个位置坐下。和老者背后的大背包和他瘦削的身材极不相称。站立着的米歇尔好奇地看向了这位老者，然后想起了什么。
“开普勒先生，您不是应该在林茨吗？”
开普勒转过头打量了下米歇尔，“这位先生，我认识您吗？”
“我是米歇尔 冯 福森。慕尼黑的福森男爵。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当然都知道神圣罗马帝国皇家数学家，
约翰尼斯·开普勒。”
“福森家的人吗？”开普勒露出了笑容，“玛格丽塔女皇和马克西米利安公爵都提到过福森家。据说您还是女皇年轻时的好友。”
“这位是英格兰的小兄弟会修士，威廉。马上就要担任弗赖辛高等神学院的教授。”
三人寒暄了几句后，开普勒开始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茨在1626年就被包围，我那时候就去了乌尔姆。在为皇室效力期间，我又成为了华伦斯坦元帅的官方顾问。然后我就一直就在旅行途中为华伦斯坦的占星家们提供帮助或者为元帅本人撰写天宫图。”
“所以您就到了柏林？”
“是的。”开普勒说着，颤颤巍巍地从他背包里拿出一捆卷轴。
“这么说，您是一位占星家？”威廉颇感兴趣的问道。
“是的。但是我更希望用数学家这个头衔。”开普勒摊开了一张纸。
“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看看星星就能预测出什么未来。相比之下我觉得开普勒先生最值得称道的成就是揭示了天空繁星存在的规律。”
开普勒惊喜地看着米歇尔，好像遇见了知音。
“虽然我对您关于占星术的说法持保留态度，但是我确实认为我最大的成就是向世人揭示上帝造物的完美。几何事物，物理法向造物主提供了装饰整个世界的模型。在经过这么多年对宇宙的研究后，我可以骄傲地宣布我对上帝的工具略知一二。”
开普勒的这番话语让威廉非常欣喜，因为威廉认为理性正是上帝赐予人类最为宝贵的礼物，即使人类通过理性也无法感知到上帝，但是也能从上帝的造物中领略上帝造物的美丽和伟大。
“您认为占星术能够预测世间万物的运行吗？”
“哦不，您想得太简单了。占星术是一门经验性科学，一个占星学家不近需要观测，还需要大量的数学计算和现实经验，才能大体摸清事物的规律。那些老旧的占星学法则与方法是被各个不太专业但是勤劳的占星家扒烂的臭粪，而先进的，科学的占星家可以从此珍珠和金子。比如我在三十多年前就预言过，1596年那一年，天气将会奇冷，突厥人会入侵。果然六个月后，突厥人入侵，阿尔卑斯山的农民冻死了许多，”
“不过最重要的是，科学的占星术可以预测一个人的性格和他......还有她可能的未来。”开普勒说着，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绘制的天宫图。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绘制的我父亲的天宫图。”带上眼镜的开普勒表情带着一丝厌恶，“海因里希，生于1547年１月19日，生性邪恶，顽固不化，一生注定没有什么成就，果然最后死在佣兵任务途中。”
“看来您真是一丝不苟。”米歇尔看着画满了各种几何的数字的天宫图，感觉非常头大，“您真的认为天体的运动会影响人类的活动吗？金星的运转是怎么具体地影响某个人具体的生命活动的细节？”
“特定的天象不一定就会影响特定的行为。所以正如我所说，占星术是靠有大量的经验数据来研究。况且，季节变化，潮涨朝夕，地球磁场，这些对人类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而您敢说这些自然现象不正是天体运动的结果吗？”开普勒虽然话语严厉，但是表情依然非常温和。“福森公爵天性怀疑一切，这是一个很好的品质。您如果像我一样学习数学，那您一定也会是一位杰出的占星家。”
“我还是算了。我觉得威廉更有这样的潜质。”
“我那时候学习的数学和几何太简单了。”威廉叹了口气。
“简洁的公式和定律是最能体现上帝荣光的东西。如果您理解了我的计算，那您最后一定会发现我的结论是如此的简单。”
“您说过您是为华伦斯坦元帅占星吧。我们正好也要去见大元帅和女皇陛下。如果您能和我们一起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