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尴尬的一刻,已经过去了上百个小时,在网上,这近乎一个纪元。像是一坨垃圾迅速发酵,释放臭气,一个火星就可能把靠近的人炸得四分五裂,臭不堪言。起因是帝南大学官网的一段公告:
针对民众对帝国南部大学实质科学综合研究所第一实验室售药事件,研究所所长麦克斯?伊里奇?苏恩特勒斯(方便起见,下文通称苏恩特勒斯所长)表示研究所方面将给予高度重视,严查严罚,整风顿纪,面对内部部分人员师德败坏、思想散漫的现象,将紧迫开展的内部调查。苏恩特勒斯所长指出,帝南大学以传道授业解惑为方,以教书育人为本,致力于营造开放、包容、纪明、尚智、进取的学习和研究环境,研究所贯彻其精神,一定会实事求是,严厉处置。以下点名批评尼斯?布奥列索对于事件形成过程中的隐瞒不报和纵容学徒,酿成大错,以至友邦震惊,发展至此,他难辞其咎。苏恩特勒斯所长已对其进行处罚,然考虑诸多因素以及保证研究所运营模式的连续性,暂不变动其职位。其助手、学徒,格胡曼托伊?黑尔?乌理,为本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本校依规做出惩罚。然而为维护帝国与周边国家的友好和谐,保证留学生的合法权利不受侵害,念其不知明细,知错就改,作记过处理。感谢帝国内外知名人士和民众对我校长期以来的关注和支持。
“这次算是把绞刑立即执行改成枪决缓刑一生零一秒。”苏恩特勒斯捏着烟,“而且是一换六,用布奥列索的助手换的,值。”
“你知道我们这儿有一大半是留学生吧?”妮可洛夫斯基说,“毕竟他们的学费是本国人的三四倍。”
“至少他们中的很多人以为我们是在照顾他们……”苏恩特勒斯特意回头瞄了一眼有没有人,“啊,两个人共处的时刻,真好。其他人忙于写检讨书,而我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写好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检讨书(模板一)”、“检讨书(模板二)”、“检讨书(模板三)”、“检讨书(可公开版)”和“检讨书(真诚悔过版)”。
妮可洛夫斯基冷漠地说,“你和布奥列索是一类人,连变戏法的套路也是一样的。”
“临危受命,迫不得已。而且我是特别的。”苏恩特勒斯说话时喷出一个烟圈。
“哪里特别?”
“运气特别好。”苏恩特勒斯说,“你看,没有人追究我什么。他们不追究我执照的合法性,不追究我管理失职,不追究我识人不明,不追究我学术交易,不追究我玩弄数据,不追究我赏罚不明,也不追究我过度扩张权力。”
“他们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追究?”
“要是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让他们知道自己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的自己确实不知道的事情,岂不是剥夺了他们一无所知的自由?”苏恩特勒斯说,“而关于留学生这一点,据我所知,作为一个平台,在外交意义上,帝南大学比什么大使馆重要多了。我们的行为充分合理,并不是转移视线的烟雾弹。”
“顶多算是催泪弹……”他说。“如果现在的网民还能耐心看完没分段的大段文字。”
“哈——”妮可洛夫斯基可疑地点了点头。
“唯一的遗憾是,还不能直接扳倒布奥列索,而且把帝南大学整个的也拖下水了。接下来就是一打二十来个的校董混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