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罗夫看着通知的草案，抿着嘴，感慨万千。

    “萨卡罗夫先生？”一个声音惊醒了他。

    “谁？”他把草案一拍，手挡在上面。

    “我是卡里宁，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下论文怎么写？”

    “……”萨卡罗夫看着他，沉默着，然后问，“你，请教我？”

    “我打算考社会学硕士，写了篇论文，听说前辈在这方面造诣很高，请问能指点我一下吗？”卡里宁谦虚地问。

    “可以。”萨卡罗夫面无表情地说，“当然可以。你论文呢？”

    “在这里。”卡里宁递上他那篇论文的复印稿。

    “观点是很好的。但是有些地方不太准确，有些地方牵强附会，而且参考里居然有网站链接，你从网上扒材料会使你的论证很不靠谱。”萨卡罗夫咬着手指，“低级错误有点多，我一时不好说完。”

    “这样吧。”萨卡罗夫提议道，“复印件我带回去改一下，改的部分打标注，你可以自己选择保留哪些。毕竟，这是你的论文。”

    卡里宁被萨卡罗夫的热心提议震惊了，“谢，谢谢。”

    “不用谢我。”萨卡罗夫笑着说，“是你自己有才，有才的人总是受青睐的。”

    卡里宁再次感谢了他，然后往布奥列索那边走去。

    萨卡罗夫看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赫尔墨斯克上有两条新消息，一条是软件推送的垃圾消息，一条是苏恩特勒斯的留言：矛盾可以转化。

    萨卡罗夫看了看四周，然后回道：望阁下咨诹善道，察纳雅言。

    若要说起萨卡罗夫与苏恩特勒斯的恩怨，还要回到七千一百四十年前的暗幕纪元。自从统一北境，划北境为十四域的凯欧大帝——伟大的戈尔通?凯欧?拉?茵达克尔——被他的将军刺杀，北境陷入一片混乱。帝国摇摇欲坠，叛乱四起。六百年里，茵达克尔帝国失去了大半的领土……

    似乎退太远了，有了一点微小的误差。准确来说，其实是七年零一百四十天前，身为第一实验室负责人的萨卡罗夫提出要让研究所和大公司合作，参与大公司的产品研发和分红之后，苏恩特勒斯就一脚把他从实验室踹了出去。开除他的理由是：他的发型不符合研究所的理念。

    事已至此，萨卡罗夫与其彻底决裂，因为萨卡罗夫最讨厌这种思维固化的人了。于是他从一个发展极化论者转变为了发展缓积论者，和阿克辛基一起在赫尔墨斯克网上嘴臭苏恩特勒斯，并在百科词条上把苏恩特勒斯的头像换成了一头驴子的头像——他的恶作剧至今仍未被发现。

    然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正如苏恩特勒斯的信条，一切都在变化。当卡里宁将经过萨卡罗夫修订的论文提交审核，当布奥列索公开支持卡里宁当选副所长，利用舆论和职权打击其他大学，积极参与商业活动。变化，产生了。

    “所长，大事不好了！”萨卡罗夫匆忙向布奥列索汇报，“卡里宁因为论文抄袭和伪造数据，被实质科学研究审查委员会通报批评了！”

    “所长，大大事不好了！”妮可洛夫斯基匆忙向布奥列索汇报，“前天和我们研究所签合同的公司，刚刚宣告破产，老板带着专利技术跑路了！”

    “所长，大大大事不好了！”第四实验室的负责人匆忙向布奥列索汇报，“被开除的研究员和助手们把第四实验室烧着了，正拉着横幅在大学外面唱歌呢！”

    “所长，大大大大事不好了！”一个研究员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忙向布奥列索汇报，“现在网上有人说你在实质科学协会的演讲洗稿！”

    “所长，大大大大大事不好了！”一个助手跑来匆忙向布奥列索汇报，“曾经卧底学术造假集团的阿扎杰鲁斯自爆参与学术造假，还向警方举报说所长你就是学术造假集团的头子，‘黑白夜’！警官已经带人堵在研究所外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