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众人纷纷回头,便看见一个俊雅男子从木轮椅上站起来,双眼无神,摸着门扇一路磕磕绊绊地进来。
岳清铃在金石山住了好久,自然是见过他的,他便是邱大夫那个双目失明的夫君黄一平。
邱大夫一见自家夫君没人照管,独自过来找她,便是担心得不得了,赶忙过去扶他。
“娘子,你在哪?”
自家夫君的眼神不行,感知能力怎么也这么差?
她明明在右边说话,他非去摸左边。
邱大夫耐心地把他的手收回来,放在自己肩上:“王大头去哪了,怎么单独让你一个人出来?”
“我让他去给太后煎药了。”
两人常年的默契使得邱大夫很快会意,她试探地问:“太后醒了?”
“嗯,她的烧也退了,只是出了一夜的汗,衣衫湿了,我特意来找你去帮她换衣裳。”
真正的太后来了?
邱大夫欣喜地拉着自家夫君的手,急迫道:“好,你赶紧带我去帮她换。”
岳清铃听到这消息,下意识地想逃,才往右迈出一步,便被小皇帝不留情面地拽回来:“你想去哪?莫不是忘了手上还有镣铐吧?”
“我尿急,原本想去找茅厕的……但现在想想,其实我可以再忍忍。”
岳清铃见小皇帝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只得把话圆了回来。
他们一行人拐了又拐,连拐了八道弯,人都快绕晕了,却还是没到达目的地。
黄一平眼睛不行,行动不便,即使被自家娘子扶着,走路却还是比常人慢上许多,小皇帝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总觉得他们有问题!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邱大夫夫妻俩却在一道黑漆门前停下,门扇挂了一扇匾牌,上面书着“万草堂”三个大字。
“母后在里面?”
小皇帝话音刚落,里面便适时传来一阵咳嗽,他听得出来,这是母后的声音。
还没等周围人说什么,小皇帝推门而入,因为镣铐的缘故,岳清铃也被一并带了进去。
迎头一间大屋,屋里清幽雅致,小几上摆有青瓷花瓶,花瓶中插着几支牡丹花,花上还带有透亮的水珠。
落日余晖,明艳的霞光自窗而进,倒是衬得这间屋子美轮美奂。
“母后。”
掀开珠帘,小皇帝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被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被子”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咳嗽。
小皇帝一反暴躁,在母亲面前做足了耐心:“母后?朕是文宁呀,朕来看你了。”
“被子”就算是知道谁来了,谁在说话,也是没有半分搭理的意思。
岳清铃挠挠头,越看越奇怪,莫非,莫非……这被子里的不是太后,这只是黄一平想出来的权益之计?
往常陪在身边一步不离的王大头,今日却不见了,说不准……这被子里面的就是王大头!
根本不是什么太后!
小皇帝见母后连被子也不掀开,连自家亲生儿子都不看上一眼,心生奇怪,手便伸了出去,岳清铃赶紧伸手制止他。
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了!
“做什么?”
小皇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岳清铃很尴尬,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尴尬得只能堆起一个笑。
除了傻笑就是傻笑,一句话也不说,小皇帝的耐性很快被磨光,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又要去掀被子了。
“皇上,你这样也太不懂礼貌了!”
谴责没有用处,岳清铃直接上手了,两个人争执混乱间,不知是谁绊了谁的脚,一个摔倒在地,另一个也紧随其后扑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镣铐把两人锁在一起的缘故。
小皇帝恼,却还是没有打算松开镣铐,如果可以,他要铐她一辈子。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再加上那因为讶异微张的嘴唇……
小皇帝唇红齿白,长得可真好看,岳清铃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还不起来?”
看到小皇帝不耐烦地冲她挑眉,岳清铃这才回过神来,挣扎着要起身,但是因为两人一只手铐了一只镣铐,每每她撑着地要起身,却因为手被底下那人牵制,又摔了回去,如此反复再三,最后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手软脚趴,颇有些无力感。
小皇帝的随侍欲帮忙,却被笑得鸡贼的邱大夫拦住:“诶,你家皇上乐在其中,你去横插一脚算什么事?”
真的是乐在其中吗?为什么他看皇上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耳根都是血红呀?
随侍不解归不解,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帮忙。
他怕邱大夫说的是真的,到时候皇上找他算账怎么办?
“蠢笨至极!”
小皇帝推了一把岳清铃,骂了一声让她起来。
他打算借力给她,待她快要站起的时候他也起身,这样他俩就不会受镣铐的牵制了。^
谁想得到岳清铃一脸懵,他推她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没有回过神,脚下自然是站得不稳,小皇帝刚曲起双膝,欲挺腰腹起身,岳清铃便直直地倒下来。
半截身子横在他双腿之间……
小皇帝不由得痛呼一声……不过,幸好他反应得及时,伸出手臂格挡住岳清铃的上半身,拦住了部分重量,也不是太痛……
这个岳清铃,无时无刻都在想让他断子绝孙,也太狠毒了!
岳清铃强大的求生欲促使她开口:“皇皇上,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小皇帝不想搭理她,只想缓缓痛意,可岳清铃丝毫没有安分的念头,她在不断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