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遥赶到的时候,果见楚留香被一众衙役围堵在一颗树下,他脚下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人,沈逍遥定睛一看,正是方才与他交过手的那群黑衣男子!
“楚留香,还不束手就擒!”
沈逍遥在一边看着两方僵持不下,本觉得香帅陷困有趣得紧。但想了想与程镖头的约定,还是决定先找到丢失的琅轩玉盆景。
趁着那边打得不可开交时,他翻了翻那几人的尸首,忽然察觉到一片粘腻湿滑。沈逍遥抬手一看,竟是只壮硕的金色肥虫,胃里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他妈的这地方土壤这么贫瘠居然还有虫?!
只怪自己运气不好,沈逍遥忍着恶心扯下尸首上的一截布料擦去手上的液体,一面腹诽:不过现下凶手暴毙,琅轩玉盆景也不见了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世人皆知盗帅楚留香轻功天下一绝,寻常人的刀剑自是伤不了他。只见楚留香轻松掠过那几个衙役的刀光剑影,问:“刀捕头,可否听楚某一言?”
刀镇恶指道:“金家的琅轩玉盆景本在这些人身上,现在人死了,就你楚留香在场!凶手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既然大人不能明辨是非,那楚某只能自救了!”楚留香颇为无奈地说罢后,猛然收起手里的折扇,足尖轻点,轻易跃出衙役重重包围的圈子,翻墙脱走了。
沈逍遥见他动作敏捷,也丝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马,另寻他路追了出去。
……
楚留香其实并没有逃出多远,十几丈的距离之后他就有恃无恐地混进了熙攘的人群中。沈逍遥料定这点,很快便在街市发迹到楚留香的身影,紧随其后。
走了一段路,楚留香忽然停驻道:“小友不妨现身相见。”
听见楚留香召他,沈逍遥不紧不慢地驱马过去:“香帅是如何注意到我的?”
楚留香用收起的折扇拍了拍马匹健硕的脖子,哼笑一声道:“你骑着它跟在我后面,我想不注意都难。”
沈逍遥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逍遥双腿有疾,香帅又轻功了得,不骑马怕是赶不上。”
楚留香伸手抚摸着枣红马项上的鬃鬣:“昔年华山论剑场一别,似乎许久不见了吧?”
“回香帅,已有六年不见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楚留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试探着问道:“这么些年,伤可全好了?”
“都好了。”沈逍遥轻捷地跳下马背,展臂道:“香帅你看?”
“是吗?”楚留香用折扇一戳他的心口,带着些玩笑的意味:“那这里呢?也好了?”
心脏蓦地一阵细微的刺痛,扩散至四肢百骸,笑意僵在唇边,沈逍遥生硬地转过话题:“先不说这个。”
他道:“今早我出门的时候便听一捕快说金陵城有琅轩美玉失窃一事,方才那些死者,也正是劫走金家琅轩玉盆景的杀手。不过,为何偏偏要把矛头指向香帅你呢?”
楚留香收起折扇,轻敲自己的掌心,面上亦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楚某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要借用楚某的名号杀人盗宝。”
“这么说香帅你也不知情?”沈逍遥有些泄气:“亏我还答应那程镖头说如果能将琅轩玉盆景找回来,就让他请我吃饭,现下怕是吃不着了。”
“若你说得是金家那尊琅轩玉盆景……”楚留香一顿,“的确在我这里。”
“还真是香帅你拿的?”沈逍遥顿觉哭笑不得,“那香帅你快给我吧,我好早些还给程镖头。”
“诶!”楚留香用折扇挡住沈逍遥说着便要伸上来的手,“这些人既敢打着我的名号行事,我总得借着这盆景做一次姜太公吧?”
沈逍遥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你想引蛇出洞?”
楚留香:“孺子可教!不过既然要钓鱼,还是要把消息大张旗鼓地放出去才好。”
接着沈逍遥按照计划,把楚留香今夜将在点香阁为花魁方莹奉上琅轩玉盆景一事散布了出去,两人默默等到天黑之后,便双双奔赴点香阁。
一见到沈逍遥那张脸,梁妈妈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登时就窜到了嗓子眼。可碍于楚留香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得一直悻悻地盯着沈逍遥,将手里的那方丝巾捏在手里蹂/躏泄愤,攥得指骨咔咔作响。
方莹在台上轻舞,红绡曼曼,宛如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