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好。”朱文圭站起身,抽过方思明手中的玛瑙石,随手扔掷一边:“行了。”他一字一句地拍着方思明的肩头,“赶紧去替为父,好好慰问、慰问、他。”
“是……义父……”
被朱文圭惊出一身冷汗,方思明低着头从义父的房里走出,转身便看到院里站着的沈逍遥。
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出来了。
沈逍遥负手百无聊赖地拿笛子轻敲着自己的背,见他打算祸害朱文圭种得绿竹,方思明赶紧出声:“不许摘!狗尾草还不够你咬的?”
他抬起步子,朝他走了过去。心心念念的人一到跟前,沈逍遥就迫不及待地亲了一口,“我只咬人。”说完,又凑到方思明的耳边,温热地吐息:“在外面饿很久了,今晚就吃掉你。”
“你属狗吗?”方思明嫌弃地推开他。
“无所谓,”沈逍遥抱着他,侧首在方思明的颈间来回蹭了两下,“你不也喜欢狗吗?”
趁着相拥的空隙,顺势摸走他负在身后的横笛,方思明头也不回地就往院外走:“你从哪学会吹笛子的?”
沈逍遥跟着他:“以前在华山,风师兄教我的。”
风无涯?
方思明想起那位双腿残疾的师兄,很是奇怪:“怎么突然想起跟他学笛子了?”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m.78zw.com/
“笛音能安神。”一进屋,沈逍遥就快步上前,将人捉进了怀里,“还可以……静心。”
静心?安神?
说得好听,也不瞧瞧自己拿着这支笛子站在暗香不破峰顶上干了什么好事。不过方思明倒也好奇,沈逍遥究竟是怎么做到仅凭这一只玉笛,就降了五大名派之一的暗香。
此次暗香伏诛,其中详细方思明并不清楚,但也略有耳闻。江湖传言,沈逍遥是用笛声控制暗香弟子,让其自相残杀。
这种手段方思明自己也用过,可前提需要迷药辅佐才方便事成。暗香武功身法渺无影踪,最善偷袭暗刺,又在用毒方面颇有造诣,想对其用药,怕是行不通。
那么,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逍遥挑眉:“想知道?”
“……嗯。”
“撒娇。”沈逍遥说,“跟我撒娇,就告诉你。”
方思明叹息着说:“你怎么这么会强人所难?”
他生来就不知撒娇是个什么把式。从小到大,令他记忆深晰的人,除了朱文圭,便只有当初那对要将他卖掉的夫妻。
他最早接触到的情绪有两种,其一是来自生母对自己的恐惧与惊惶,其二便是生父的嫌恶与厌弃,没什么快乐的记忆。后来,在朱文圭的身边,他总算得到了一些虚幻得如同尘埃一般一拂即逝的温暖。
小的时候,朱文圭还会戴着慈父的面具,守在他的床榻边,为他编织一场场美丽的梦。可不过多久,他喜怒无常的义父又会亲手将梦境砸得粉碎,毫不吝惜地叫他看清楚什么是血淋淋的现实。
即便头顶有瓦遮风避雨,但心中早就历经千般,溃不成型。他从来都没有撒过娇,过去是因为没有人,如今是因为不需要。
早就在成长中被忘却的东西,现在再想叫他回过头捡起来,比起第一次下手杀人,实在是难太多了。
方思明只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无奈地问:“这样行不行?”
沈逍遥却笑道:“这不是挺会撒娇的嘛?”
不想看见他春风得意的脸,方思明:“……闭嘴。”
这人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欠揍?
“好了,不逗你了。”沈逍遥拿起搁置在旁的笛子,“你不是想知道么?过来,我告诉你。”
方思明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沈逍遥五指抚着笛身,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引梦术?”
方思明:“引梦术?”
“对。”沈逍遥点头,“引梦之术,内功心法,佐以笛音。”
至于为什么是暗香。
暗香门规宗旨“以杀止杀,以血还血”。入暗香者,大多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信这世间善恶到头终有报,才会选择自提匕首,手染血腥。
这原因嘛,便是其中各自的心魔。
这种心魔又不同于沧海一派,沧海避世海外,独立三千,门中弟子几乎都不曾见过许多世事纷扰,传闻他们的心魔,多半是岛上药物所致。
暗香不一样。
踏过凡尘的人,都知晓情之一字,堪比洪水猛兽。是人都避不过的爱恨情仇,比那些来历不明的药要令人恐惧得多。
尤其是当记忆中最不堪回首的往事被重新揭开、发现不论怎么逃都躲不掉的时候――不疯魔才是真叫人奇怪。
听完之后,方思明这才发现。沈逍遥这个人,不但城府匪浅,狠决起来也不比他仁慈。
后来证实,沈逍遥的心性,摘却脸上那副常年笑意不改的面具,的确比方思明想象得要残忍得多。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