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私家侦探这几个字,孟恒和顾容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孟恒问道:“什么样的私家侦探?您能把联系方式给我们吗?”
杨母麻木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又哽咽了一声,道:“是我一个朋友给我介绍的,这是他的联系方式。”说着,便把手机递给孟恒。
孟恒接过手机,顾容也凑过来一起看向屏幕。此时,手机屏幕上刚好显示着“李乾侦探事务所,电话:158********”
孟恒提笔,把这一串号码连同“李乾”这个名字一起写在审讯记录本上,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杨母。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容斟酌着又跟杨母说道,“您的儿媳,欧静,没有死,现在已经醒了,正在医院里……”虽然顾容平时粗线条,无所顾忌,但那是对待匪徒,这时候面对着刚失去至亲的杨母,顾容还是很有分寸的。
见杨母只是咬着嘴唇,狠皱着眉头,双手不自觉地紧捏成拳,此外再无别的过激反应,顾容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您必定是不想见她的,可是我们也联系不上她的家人,不知道,您这里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杨母捏拳皱眉地摇了下头,道:“没有,我跟她家人一共只见过两面,一次是定亲的时候,一次是婚礼的时候,那时候谁都没提起要留下联系方式。我曾经问欧静要过,可是被她用‘我父母不常用手机’为理由拒绝了,我便没有再问。”
顾孟二人对于这样的答案显然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一家人的相处,竟然疏离至此。
“不过,我知道欧静有一个玩得非常好的闺蜜,叫余青,听说她们俩人从高中起,就是好朋友,你们去找找她吧,没准儿她会知道。”
顾容更加意外了,问道:“您连她父母都知道得不多,还知道她闺蜜?”
杨母道:“因为婚礼时,余青是欧静的伴娘,那场婚礼,来的大多是我们这边的亲朋好友,欧静几乎没有叫朋友过来,我们去迎亲的时候,新娘的伴娘就只有这个余青,显得十分冷清,所以对她的印象特别深刻。”
孟恒把杨母所说的,挑重点记下,然后就听顾容对杨母说道:“好的,知道了,梁阿姨,谢谢您的配合。我们要问的差不多就问完了,稍后会有我们的同事送您回去,之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打扰您。”
杨母听罢,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反复摩挲着手中的塑料水杯,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心绪,缓缓问道:“钊儿……”可才开口两个字,她就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孟恒再次递上一张纸巾,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知道杨母定是要问他们杨钊遗体的事情,他们便只是在旁边静静等着,等着杨母平静下来。
哭了一阵子,杨母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了,才继续问道:“钊儿,我什么时候能带回去?”眼泪应声,又止不住了。
顾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他能有的最柔和的声音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可以了,您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
他刻意避开了“尸检”等冷冰冰的词语,特意用了些含糊的词,希望能减轻一点杨母的痛苦。
杨母点点头,用极弱极弱的声音道了声谢,才慢慢起身,朝门口走去。顾孟二人也站了起来,孟恒就跟在杨母身后,快要到门口时,杨母又停下来,低头想了一下,才转身缓缓地问他们:“我儿子的死……是不是……跟欧静有关?”
孟恒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没有作声,走在最后的顾容应声道:“案子正在调查中,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请相信警方,我们一定会给您的儿子一个公道。”
这话说得十分官方,但也无比坚定。杨母也知道,此时,她定是从这两个人口中得不到什么信息的,她虚弱地点点头,走出门去,只留给二人一个单薄的背影。
这个女人,半生风雨,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守住了偌大的家业,带大了儿子。她到底吃过多少苦,别人是无从得知的。“坚强”似乎已经深深地刻进她的灵魂,除了初到别墅时的一时失态,她就这么生生地靠着她的理智强撑了下来,也许她的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从今以后,她再无任何可依靠的人了,除了“坚强”她别无选择。
打开审讯室的门,邹澄早就已经等在门口,见杨母出来,她伸手扶住她,又伸出一只手像之前那样轻拍着杨母的背,想给她一点安慰。然后她凑到杨母耳边,像是低声问了句什么,只见杨母身形一顿,扶住邹澄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邹澄便带着她往市局深处走去。
顾容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恰好看到奇郁也从旁边的观察室里走出来,正反身关上身后的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顾容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