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走了以后,灿芜仍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佩剑出神,不知所措。
事实上,自从抽出了这把剑,她就一直愣怔在那里,完全没注意寒烟说了些什么。等到她走了灿芜才意识到,她似乎忘记问寒烟该如何处理这把剑了。
这可如何是好?
灿芜彻底懵在那里,只得出口唤追花、逐蝶。然而她们好像真的离去了,完全没有回应。
她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刚刚出现的那个红衣女子依旧站在那里,恭敬地行着礼。
这时她才猛然想起,寒烟似乎说过,这便是画影的剑灵。灿芜连忙把她请了回去,随即把剑收回了剑鞘。
反正无事可做,不如找天帝问问清楚?
灿芜暗下决定,把画影挂在腰间,独自出了院子。
走着走着,灿芜忽然听见了极轻的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
她好奇地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许是听错了吧,灿芜想,随即继续向前走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竟一个人也没有碰到,不禁想要打道回府。
正纠结着,灿芜突然看见一个缥色的人影迎面走来,似乎是上次在温泉见到的少年,于南生。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熟人,灿芜心里欢喜,连忙上去打招呼。
“喂!我们又见面了!”
南生先是一愣,而后竟是颇欣喜地向她跑来。
“你怎么在这里?追花、逐蝶没和你一起?”
和那天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今日的缥衣少年春风满面,声音也清脆灵动,像一只换了毛色的黄鹂鸟。
“她们说我今日可以自己逛逛,我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随便乱走。”
南生咧嘴一笑。
“你可是通明殿的客人呀,怎么会这么大怨气?”
听他调侃自己,灿芜忽地有些委屈。
“什么客人呀,我是被天帝抓上来做他徒弟的。”
“你说什么?!”南生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说天帝陛下要收你为徒?”
灿芜被他骤然升高的语调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着他。
“是呀,他刚刚自己说的,其实泡药泉也是他的意思。”
南生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双手抱肩,圆圆的荔枝眼微眯,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面前小小的少女。
灿芜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岔开话题。
“对了,你知道通明殿怎么走吗?我,我不认路。”
南生的目光触碰到灿芜腰间的画影,猛地停住了。
“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死死地盯着画影。
灿芜于是解下剑给他看。
“寒烟殿下给我的。”
南生将信将疑地接过剑,上下看了一圈。末了,他把手放在了剑柄上试了试,却并没有抽出来。
灿芜以为他是想看这把剑,便善解人意地伸手帮他抽出了剑。
红光一闪,画影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敬地拱手。
“主人。”
于南生的眼睛都直了。
“你,你的幻术怎么这么强,连剑灵都变得出来?!”
灿芜愣愣地看着他。
“不是我变的呀,这位是画影。”
于南生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可能拔得出画影?!”
灿芜轻轻转了转手腕,仔细看着手里的剑。画影的剑光随着她手的幅度在于南生的脸上一闪一闪,衬得他惊诧的脸越发的白。
灿芜看了半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拔出一把剑能是这般令人震惊的事情吗,便随手把剑收回了剑鞘。
收回画影的刹那,灿芜仿佛又听见了扑扇翅膀的声音。她心里奇怪,忙不迭地左右看了看,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只得重新看向南生。
而他还是怔怔地看着灿芜手中的画影,瞪大的眼睛一霎不霎,嘴巴无意识地一开一合。他的双手已在刚刚的震惊中放了下来,此刻仿佛两条没有生命的藕段儿般垂落在身体两旁。
“可是,为什么啊?你……”
蓦地,他仿佛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莫不是这三天,住在一个四围有流水、天顶有琉璃、终日不见光的房间,每天晚上都会做奇怪的梦,其中第一晚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这回换灿芜一脸震惊了。
“你,怎么会知道?”
灿芜突然感到之前一直埋在心里的不安,像青芜山上鬼魅般的雾气一样,悄无声息地渐渐冒了出来。
“原来如此,”南生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这就对上了。我还说呢,这恢复法力的方法千千万万,为何陛下偏偏要带你入幻池。”
灿芜依旧迷茫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