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大殿里,男人暴怒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炸开。
“你跟了这么久,朔晗徒弟都收了,你还不如我的夜蝶知道的多!”
女人冷笑一声。
“哟,您这么大能耐,自然是不需要我。”
男人凶狠地拎起了女人的前襟,直直望向她的眼底。
“当年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面不改色。
“就凭一个青芜山出来的小丫头,说明不了什么。”
男人气笑了,猛地放开了女人,颇嫌弃地擦了擦手。
“你可曾见过她的脸?”
女人突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不转睛地盯着殿外。
“有人来了。”
“就是这里了!”于南生开心地指着面前的殿宇,“怎么样?很气派吧?”
灿芜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只看见两扇光滑的黑曜石大门正正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又顺着那大门的纹路一路向上,过了半晌才终于看见了一张金灿灿的匾额高悬在七、八丈高的大门上。
整座九宸殿的外墙是一片浓郁的墨黑,好像沉浸在深沉的夜色里似的。然而这外墙的石料又打磨得极其光滑,在灿烂的晨曦下熠熠生辉,应和着屋顶闪闪发亮的姜黄琉璃瓦,仿若擦拭得锃亮的铠甲。
灿芜忙不迭地想往里走,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南生拽住了衣袖。
“怎么了?”
她十分奇怪地回头看他,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不急,我们不从这个门进。”
南生神秘地笑了笑,牵着她的胳膊转身往大门左边走去。
灿芜不明所以,只能迷茫地跟着他。
贴着宫墙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南生终于推开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门。
“我师父身体不好,受不住神界的阳光,”他一边走,一边跟灿芜解释,“所以九宸殿的正门是不会轻易开启的,平时我都是走的这个侧门。”
灿芜看着那扇小小的门在身后慢慢地关上,感觉整个明媚的夏日都被关在了身后,一墙之隔,这里似乎已经是阴冷的深秋了。
灿芜左顾右盼了半天,居然惊讶地发现,这高大气派的殿宇竟是没有一扇窗户,唯有的几扇门也紧闭着,不放进一丝一毫的日光。若不是周围燃着的一排排烛火照出了室内的景象,她都怀疑进入了一个地下墓穴。
“你师父真是纯阴体质啊。”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只觉得这殿里格外寒冷。
“也不是这个原因啦,”于南生取下了身边墙上的一盏烛灯托在手里,引着她往一边走去,“她的体质比较特殊,需要静养。”
灿芜不置可否,只得继续跟着南生往前走。
谁知,走着走着,南生突然停住了。
“奇怪了,”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殿,“我师父居然不在。我刚才明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来着。”
然而转了一圈,这所殿宇的主人终究没有出现,南生只好十分歉疚地带着灿芜去了通明殿。
刚走到门口,南生突然十分激动地指着正殿门口。
“原来我师父来通明殿了,难怪哪儿都寻不到。”
大殿正中,立着一个黑衣黑裙的女人,正在和灿芜的新师父说话。
“听小徒南生说,陛下新晋收了个徒弟,臣特地来恭喜。”
南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忙拉着灿芜躲到半开的门后。
灿芜却觉得天后这句话好生奇怪,明明自己刚刚才告诉南生拜师的事情,天后又是如何得知的?
“谢谢天后关心。”灿芜隐约看见朔晗突然转向了自己,“灿芜,还不出来给代天后娘娘请安!”
他那个“代”字咬得极重,灿芜听着,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安。然而朔晗发现了她,还唤她出来,她于是只好讪讪地去拉于南生,想和他一起从门后走了出来。
谁知,南生竟然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生,你也进来吧。”
女人的声音从殿里传了出来。
南生于是和灿芜一起,进了大殿。
“陛下好,娘娘好。”
灿芜十分谨慎地跟着南生行了礼,偷眼看那位天后娘娘的表情。
谁知,四目相对的一瞬,那位天后娘娘仿佛突然见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物件,整个人怔在了当场。
“荼,荼清?这怎么可能?”
这回轮到灿芜愣怔了,她完全不知道天后到底在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娘娘,我叫灿芜。”
天后又呆了半晌,随即猛地转向朔晗,满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