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偶尔有一些暴雨,但是天气逐渐清正却是肉眼可见的趋势。似乎雀鸟也察觉到了这种趋势,在几个月没能吃好饭的情况下,不断在各个房梁上跳跃。
瞿伦已经被挽留了两日有余,虽说吃好喝好,但是睡眠质量显然受到了影响。原本打算默默离开是非之地,谁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上官挽留,作为下官,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但是渐渐地,瞿伦却也感觉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
知府王璠并非一个深谙阴谋富有城府的人,这一点瞿伦非常清楚,但是同知张叔豫却并非那么好糊弄。不过此二人在府衙却并算不上什么鱼水至交,只能说出于各种目的,张叔豫并不希望王璠就此倒台。
所以以往的时候,就算瞿伦稍稍过线,也不会受到上级的弹压,他只需要糊弄好王璠即可。但是今天,自己被挽留在安庆,如今更是好似被软禁,就显得怪异了一些。首先,这不像是王璠会干的事情,那么就可能是张叔豫或者其他的什么人的主意。
而这种情况下,就不是瞿伦所能掌控的了。因为一旦如此,则必然会有更多的心思埋藏到其后。那么自己被留下来是因为什么呢?自己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又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呢?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事了。
但是似乎也不应该啊,这件事横竖是一个秘密,参与进来的人都不可能揭开,又怎么可能透露出去?何况如果要出事,那么早就出事了。
虽说不大相信会是因为这件事,但是瞿伦还是不能放心。他指派简师爷出去打探消息,通过在府衙的人脉,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瞿伦倚着窗子,嘴里哼着曲,手里敲击着几案,又看了眼窗边横飞的鸟雀,心中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瞿伦打起了精神,见果然是简师爷,连忙站起身道:“如此慌乱,可是有什么大事?”
简师爷快速跑来,口角舌燥,但是此时也来不及去喝水了,他凑近瞿伦的耳朵低声道:“大事不好了,我听闻怀宁县衙被迁回府城,如今已经更是被提调了不少人,王大尹这几日不断提人审问,我怕……我怕……”
“什么?当真?”瞿伦闻言,也是方寸大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问自己问题出在了哪里,又暗暗告诫自己事情或许并未糜烂至那个地步,用以缓解自己的心绪。
然而简师爷接着道:“我还听人说,曾经经常到县衙走动的几家商户也被提调了,想来或许是真的瞒不住了。”
瞿伦鼻翼煽动,旋即重拳捶在几案上,怒道:“是谁!是谁致本官至此!”
简师爷叹了口气道:“东翁如今发火已然无济于事,还是想想怎么想办法逃脱罪责吧。”
瞿伦闻言,更是强逼自己不要去想一些其他的东西,随后,又背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终于,他慢慢开口道:“你能出去么?”
简师爷道:“我虽不如东翁这般被看守在此,但也难出院门。不过……”
“不过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不过我有一个相好,其浑家为府衙担粪,我想,若要走动关系,让我易服,想来可以代他进出,之后再换回来,短时间出门应当不碍。这也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
瞿伦摸着胡须,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好,你将之形貌告知与我,我明晨丑时通易脏污之时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