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点头:“爸,这些都是身外物,你没事就行。”
“怎么是身外物,我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里头,工厂就像我的另一个女儿。不过都没了,说这些也没用。”李父摇摇头,想起一事,叮嘱:“对了,要是非法经营那边要我担责的话,我就去担,你千万别动家里的钱,那都是留给你的。”
“我老了,而且这玩意顶多坐几年就出来,我就当出去旅游散心,钱和房子给你留着傍身,别花在我身上。”李父望着天花,幽幽叮嘱。
李念念听的鼻头发酸:“担什么,那些文件当时你有去办的,只是每个部门不尽责,一口一个不归我管,找别人去,最后整烦了你才赌气不办。你不也相安无事开了那么久,就算你要担,我也要扯出一堆人陪你担。”
李父失笑:“扯什么扯,姑娘人家,老活的像个男孩似的。”
李念念又陪父亲聊了两句,见父亲累了,让他多睡睡。
她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拿保温饭盒去饭堂打了份小米粥再买点青菜,回到病房放在紧挨床边的柜上,看了几眼父亲,再悄无声息离开。
她坐公交回学校。
反正上午没什么课,有的是时间。
李念念下了车,朝学校大门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一辆价格不菲的小车泊在学校门口,黑色的车身在太阳底下像渡了层金一样,引得许多人注目。
李念念隔着挡风玻璃,认出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是昨晚见的那一个,冯康。她心中一惊,忙闪到一旁的小店里,慎防被冯康看见。
李念念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路年打电话,想叫他让冯康把车子驶远点,别停在她学校门口。
现在的人联想力很丰富,女大学校与豪车车主认识,短短几个字,就是一则充满色情的故事。
路年的手机打不通。
李念念郁闷,不过此刻离上课时间仅有两分钟,她耐心等等就好。
所有人脚步匆匆,当上课铃打响时,周围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李念念看一眼附近,见没有熟人,朝着小车跑去。
她敲响副驾的窗户,随即听到咔擦一声解锁声,她立刻拉门上车,然后特意用书挡了挡自己的脸,免得有人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自己。
“大小姐,总算等到你了,啥也别说,先给个电话号码存着。”冯康哀嚎。省得下次有事找不着人,他还得像望妻石一样,在她学校门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你来这干嘛。”李念念警惕问,并没有给号码。
她不想与这群公子哥有太多的接触。
当时靠近路年,也是想着等父亲的事解决就立刻离开。
因为她深知自己与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她不会因为短暂的愉快相处就产生一生一世的错觉。
那晚她奢望他会叫她留下,已经是大忌。
冯康见她不打算给电话号,不在意,将手机往前面一扔,发动车子:“你就不想见见小年年?”
小年年。
路年的小名,也是冯康这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才敢叫。
听到这名字,李念念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快了一拍。
“咦,年年,念念,你们名字挺像的。”冯康嘀嘀咕咕。
“昨晚不是见了吗。”李念念目视前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还有课,不能去。”
“你这女人也太冷漠了,”冯康双手握着方向盘,回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你昨晚是见了,但你昨晚见的是醉酒的路年,你见过手术后的路年吗,特虚弱的路年哦。”
“手术?”李念念真是服了,冯康真是个损友,这种事不值得开玩笑好吧。
冯康脸色一秒变的极度严肃:“胃出血,很严重。”
“喝酒喝的?”李念念追问,同时脑海里浮起昨晚他一身醉态的模样,好像是挺辛苦的,意识到自己过度在乎,李念念又道:“不过你们经常要应酬,避免不了。”
冯康听了,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夸张的看着她问:“应酬,避免不了?!”
李念念梗直脖子,不吭声。
“你下车去问问,整个北市,有谁敢给小年年灌酒!”冯康激动,声音不免得过大。
“好啊你停车。”李念念立刻接话,她现在就下车去问。
“……”冯康顿时泄气,频频看向李念念,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石头做的。
李念念面无表情,但心底已经打起了鼓,路年这名字在北市有多重的份量,她清楚明白,否则一开始她也不会找上他,所以当冯康说出那句话时,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果然,接下来冯康所说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那块地,他确实是提前就收到风声说要整片征收,不能幸免,但没有下通知都证明能谈,所以小年年最近一直找相关人士谈,还放下姿态陪喝,把胃都喝出血了……”冯康摇头晃脑。
在桌上,酒量代表诚意,喝得越多,事办成的概率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