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浓云充斥整片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只露出丝丝浅蓝边缘。浅蓝边缘有几束刺眼的白光照射，将浓云边缘染白了一些。

    可这又如何呢？那几束白光只能染白墨云的边角而已。

    温澈此时的心情犹如天空中那一大片墨云，又黑又沉，令人压抑。

    昨日萧丽荣对苏曼说了过分的话，他今日得了空便想去探望她，还未到客栈，远远瞧见苏曼和萧成昱从客栈并行出来。一时好奇，跟了上去，一路紧跟便跟到了李府。

    他并没有想要偷听，正想出去跟两人打招呼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菊。他下意识躲在暗处，想听听上官青的亲信会和师兄他们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得知了他最不愿得知的事情。

    苏曼就是宁知嫚。

    温澈独自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路边人都在急忙收拾自己的摊子，为避即将降临的暴风雨。唯有他的失魂落魄与这个街道的人群格格不入。

    回到温府，府中一如既往的萧条，只有两个仆人在匆忙打扫。其中一人见温澈回来，上前道：“温少主，苏公子到访。”

    温澈双眸微亮，随后又淡了下去。

    “我知道了。”

    步入正堂，苏煜正负手直直站立在正堂挂着的丹青前，那是温泉生前所画的大红展翅图。他仔细端倪丹青，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可眼中却毫无波澜，让人猜不透思绪。

    “师兄。”

    苏煜闻声，并没有回头，只温声道：“都知道了？”

    温澈霎时身体一僵，半响后，轻声回应：“嗯。”

    苏煜长叹一声，转过身来凝视温澈，眼中依旧毫无波澜。

    “你打算怎么做？”

    温澈心中迷乱，几欲开口又闭上，紧咬下唇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我不知道。”

    苏煜不紧不慢道：“天诛阁已将师尊在世的消息传出，不久后江湖大盟便会有所行动。届时，我不希望看见温家人在场。”

    温澈没有答应，他无法也不敢答应。

    “现今我还不是温家家主，我做不了主。”说完他顿了一瞬，“她杀了我兄长，我父亲不会坐视不理。”

    “这与我无关。”苏煜移开视线，再次看向那副大红展翅图，“师弟，就算是温家，若敢伤我师尊分毫，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温澈紧抿双唇，犹豫半响后道出他回来时一路所想的疑惑。

    “师兄，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是不是因为她杀了我兄长？”

    话毕，大堂一片寂静，这片寂静在温澈这个等待回应的人耳中显得尤为漫长。

    苏煜转身，越过温澈走到大堂门口。

    “师弟，已知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

    音落，离去。

    留下温澈一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声嘶力竭地嘶吼，痛心入骨。

    .

    宁知嫚回到房中发呆了好一阵子，待外面电闪雷鸣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她打开窗户，天空上黑压压一片，楼下人家都在匆忙收回晾在外面的衣衫。

    “吱呀”一声，她转头看去，见苏煜左手提食盒右手提了两小纸包进来。

    宁知嫚道：“你去哪了？”

    苏煜两手往上提了提，示意道：“给师尊买吃的。”

    宁知嫚漫不经心道：“哦，还以为你去找师弟师妹了。”

    苏煜把食物放桌子上的手顿住了，只两秒，他又恢复如常，大方道：“嗯，顺便去看了一眼，大夫嘱咐他们需要休养，所以明天不能来送我们了。师尊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宁知嫚本盯着苏煜拿出的那盘宫保鸡丁，听他说师弟师妹不能来送行心下疑惑，问道：“明天不能来送我们？我们要去哪吗？”

    苏煜笑道：“师尊这么快就忘了？今日答应明叔要去救李遥。李遥在上官青府邸里，上官青府邸在巴城，我们得去巴城救人。”

    “哦。”宁知嫚啃一口鸡丁，无奈道：“等有机会再和他们聚聚吧。”

    一开始吃的时候没觉得宫保鸡丁有多辣，等吃完咽下去才发觉口中滚烫发热。宁知嫚皱着眉头大喝一口茶水，喝着喝着苏煜冷不防道。

    “萧丽荣对师尊说了过分的话，师尊不讨厌她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宁知嫚放下茶杯，拿出腰间手帕擦嘴，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煜微笑着拿出一块手帕，伸手去擦宁知嫚没有擦到的位置，“猜到的，萧丽荣是个被惯坏了的性子，知道您是我师尊之后定会来多嘴两句。只是徒儿没想到师尊会上了心，其实您大可不必理会她。”

    宁知嫚轻轻扶下苏煜帮她擦脸的手，没有注意到苏煜黯淡下去的眸光。

    “她并没有说错，唉……做过的事就算充耳不闻，也是逃不掉的，说就说吧。”

    苏煜蹙眉：“那也不是她一个小辈可以多嘴议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