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但尚能遮风避雨的草屋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神子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小心地将女子抱下来,快步朝屋内行去。
他将她放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还算干燥的衣物给她盖上。
然后,燃起了篝火,又坐回女子身边。
神子以灵力去探查女子周身的气息,察觉有一道清浊参半的力量与其结契,并且还有另一道妖气在她脖颈的伤口中残存,很是奇怪。
那道清浊参半的力量中有着神力,多半与她无伤,姑且不去管它,神子只皱着眉想净化妖气,但他使多少力量,其中妖气就会随之增强多少,反而令女子不适,额间出了一层冷汗。
见状,他不得不停下与其对抗,疑惑地看着伤疤。
片刻后,神子意识到如此盯着女子脖颈实在不该,忙收回目光,闭目合十道:“罪过,罪过。”
既然无法从妖邪之事弄清此女如此虚弱的原因,那只能从病痛入手了。
他给女子把脉,但仍没能从脉象中知晓原因,从中辨证她只是累极了,撑不住睡了过去。不过倒是能得知女子胸中积郁多年,若长此以往,恐怕不好。
他按在女子腕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燃烧中的枯枝噼啪一声,小小响动偏有惊雷之势,喝醒了神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咬着牙,登时惊疑地松开了把脉的手,看着女子腕上浅浅的红痕心惊不已,摇着头闭上了眼睛,双掌合十,默诵经文以平繁杂异动的心绪。
然风波已起,又如何能轻易平息?
夜雨雷鸣中,神子明明阖着眼,却仍能在黑暗中感知到女子不稳的呼吸,还有不断打冷颤的身体与含糊不清的呢喃。
他也被雨淋湿了,此时却不觉得冷,有什么炙热之物在胸中翻滚,使他平添躁意,紧张到额头冒汗,担忧着女子。
不过才遇见不多时,最初尚心绪平静,缘何现在会如此惊忧在乎?
神子苦思无解,只觉是忧其性命,方暂且说服自己。
他沉声一诵佛号,再一睁眼,已压下世俗之物,镇静以待。
神子垂眸观女子面色,指尖犹豫着抽搐了一下,才去探其额头温度——果然发热了。他感受着掌下之人的颤抖,舒展开来的眉心又要蹙起,却被他有意控制住了。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 ωωω.78zω.còм м.⒎8zщ.cóм
思虑半晌,神子低声道:“施主,失礼得罪了。”
他从包袱找出一块布,叠了几叠,蒙住了眼睛,用力一系。
随后,神子借由此前的印象,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准确找到了女子,小心地扶起了她,指尖触及其腰间,停顿了片刻,还是轻轻解开了系带。
雨声将衣物的窸窣声吞没,火光将神子的耳朵尖染红。
世间万千烦恼忧愁,抵不过神子此时窘迫。
待他为女子换上一身较为干爽的衣物后,一直憋在喉间的呼吸一松,忙起身拿着换下的衣物到火边烤干。他一直未解开蒙眼之布,却不曾磕磕撞撞,仿若有着心眼可以视物。
神子一夜无眠,为女子诵经,助其安眠。
雨在清晨时分停了,红衣也被火烤得干燥。
他赶在日轮未升前,为其重换衣物,然后才解下了蒙眼的布。
晨间的第一缕光照入眼中,有尘埃落入眼底,令其不适地眨眼。
神子从无忧惧的心中,平添了一分惶恐,竟一时不敢看向女子。
他拨动着念珠,怔立半晌,忽地抬手将念珠抛起,金光护住了此间草屋。这才放心,踏出草屋去寻草药煎煮,找野果泉水果腹。
风音昏睡中并不知神子如何精心照顾,只一直与黑暗斗争,努力想要醒来——这一场无声的搏斗持续了三日之久,她才恍惚地在一日傍晚睁开了眼睛。
她眨着干涩的眼睛,迷蒙慢慢退去,心神戒备起来,谨慎地没有动作,用目光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守在门口一动不动,肩背挺直地坐在余晖中,轻声念诵着经文。
风音一怔,已经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了,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轻唤道:“酒吞……?”
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那背影似有一个想立刻转身的动作,却是克制地顿了一顿,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步进屋内,行至风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