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叶颂只好梗着脖子，脸色羞耻地重新对村汉说了一遍几天前的“豪言壮语”。

    “没错，这就是‘纸’！它是改造世界为己所用的实例，是人类勤劳智慧的证明，是文明伟大的见证物与传承者。往大处说，纸可以记录文明，书写词句文章，效率远比竹简木石更高；往小了讲，我们刚制作出来的草纸可以清洁秽物，擦拭身体与桌面，方便我们的生活。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它，只要拿出去卖，一定能快速推广，赚到启动资金，届时我们再去做其它产业……”

    这就是叶颂奋斗了很久的项目，造纸。

    他试过种田，可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会造农具，只能帮着在田里赶乌鸦。也尝试过烧玻璃，但烧玻璃也有技术壁垒，村里凑不出高温火种，也没有专用的火窑。最后找了一圈，叶颂发现村边有竹林，田里有麦秆，磨成浆液过滤再晒干，就能做成基本的草纸了。

    草纸固然用处不大，工艺粗糙，只能当做厕纸用，但以叶颂的了解，这个世界还没有草纸这种东西，偶尔见到两本书也是竹简制成的，想来造纸这门生意会很有搞头吧……大概。

    一番慷慨激昂后，叶颂总结道：“未来我们的纸张将走入千家万户，人人都用白纸书写，用草纸清洁，前途是光明的，生活是美好的，只要我们保持艰苦奋斗的精神……”

    “哈——欠！”他话没说完，就被村汉不耐烦地打断了。

    “这不是扯淡么！”村汉骂道：“带着大家跟你疯，又是砍竹子又是拉磨又是晾晒的，最后就搞出个擦屁股用的玩意儿？呸！”

    村汉没见识也没眼光，只觉被叶颂以赚大钱为由，忽悠着干了很多冤枉活：“擦个屁股还用花钱？拿树叶子和竹片刮刮不就行了？城里的老爷们都直接用蛾翅，谁还看得上这破纸！”

    “哈哈哈哈哈哈……”蛾祖在狂笑，叶颂在尴尬，公开处刑啊。

    这的确是叶颂的失误，受限于小山村的局限性，他没能全面地考察这方世界，不知道这是个修仙文明，底层凡人如厕固然用竹片树叶，记录书籍则用竹简木板，但档次稍高一些的贵族，便会使用一种特殊飞蛾的翅膀，质地与宣纸类似，无论用来书写还是如厕都很舒适。

    “啪。”笑够了的蛾祖，一只手搭上了叶颂的肩，反而开始安慰他：“别灰心，你这个发明非常好，是他不识货而已。”

    “我知道。”叶颂任蛾祖笑话完自己，也不怎么生气：“那毕竟成就了我的仙缘。”

    “倒也没错。”蛾祖想起开心的事，又笑了：“哈，那天晚上我来找你，展现过法术后，你那惊恐的模样，真是好笑呢。”

    “不、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叶颂更尴尬了：“我那是激动的表情，是激动！”

    “切，有什么好激动的。”蛾祖外貌虽然老丑不堪，谈笑间却活力又霸气：“不过是蜀山一个小剑派而已，勉强入流罢了。要不是我马上就要渡劫，只能随手找方圆千里之内修为最高的修士安排一下，我肯定要把你送到最好的修行门派去。”

    “玉京剑派已经很好，司徒师傅人也不错……”

    “你能看到通天剑路，就算他们不要你，也有的是办法踏上仙路。”蛾祖道：“其实真说起来，你帮我解决了困扰多年的难题，我对你的报答也很不够。要是你没有仙骨就好了，我就强行帮你踏上修行路，你我的因果才算两清。”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微，但不小。”叶颂还在客气，蛾祖忽地一招手，周围景色立变，村庄村汉悉数不见，两人转眼挪移到了一处花田，微风吹拂，蜂蝶飞蛾往来穿梭，上百种颜色不同的美丽花朵随风轻舞，令人心旷神怡。

    “上次太仓促，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帮了我多大忙。”蛾祖一伸手，附近飞舞的一只大型飞蛾便落在她手上，蛾祖也不怜惜，直接伸手将蛾翅掰了下来，递给叶颂：“这就是世人拿来当纸用的蛾翅，我很感激，你的草纸能替代它。”

    “嘶——”叶颂微微皱眉，被蛾祖看在眼里，笑道：“我号称蛾祖，天下飞蛾都是我的后代，随便就掰断翅膀，你觉得我太残忍了？”

    她扬扬手臂，被掰断翅膀的飞蛾忽然散开，“嘭”地变成了粉尘，消散在空气中，如果鸿飞子和司徒千在，就能认出这和刚才打了鸿飞子一耳光的法术系出同源。

    “我身为天地间最早的飞蛾，不仅是蛾，蚊蚋蝇虫等一切飞虫都算我的族裔，我纵然对它们没有感情，也不至于随手杀戮——但唯独这种最常见的飞蛾不是。它，就是我。”蛾祖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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