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然。
“若你前几次在情爱上能像如今这般看得透彻，便也无需痛苦至此了。”
沉嫣疑惑的朝他望去，却一眼瞧见了他身后躲在树下阴影处，却又飘在湖面上的人。
她当即惊呼出声：“娄大小姐？！”
您还没去投胎呢？！
……
说书先生早早的就下了场子，蕴儿更觉得无聊了，搁那儿晃着脚看下头的人喝酒，差点没把鞋甩下去。
而此时无意瞥见的容华君与沉嫣一前一后从侧门鬼鬼祟祟溜进的行踪让她顿时嗅到了“有情况”的气息，拔腿就偷偷蹭了过去，一路跟上了三楼，结果还是让拦在了门外头……
而此时门的另一边，沉嫣细心的把门窗一一闭合好，然后才让娄清涓从她袖子里出来。
她明显感觉出娄清涓能在人间停留的时日已然不多了，她此番上门，必然还是放不下秦临山。
果不其然，刚一落地，她便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忧愁道：“我本以为他总能渐渐淡忘了我，却没想他痴心至此，连着一月日日前来探望，一站就是一整天，连着人都消瘦了几分，另我着实担忧得很……”
容华君朝门看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落回到面前的鬼身上。“你若不想让他对你有所留恋，那应当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才对。”
鬼是可以选择让人看见，亦或是看不见的，但是……
“这么长时间，我其实从未在他面前现身过，我晓得他看不见我，有时候却仍会自言自语些话，我便总要忍不住去回应……其实一直以来在自欺欺人的，不止是他，我也如此。”
他稍顿，而后无奈叹出口气。
“你想如何？”
“我没想到这事会发展至如今这地步，想来当日也是我需得负主要责任，明知临山是远归而来，在我与妹妹长得这般相似，她当日还遮了脸的情况下，让他认错人也实属常情，我却连解释都未听，不管不顾的就跑了出去……事已至此，我也不敢奢求还阳一事，只求大人，能使他把我忘了。”
这人都死了怎么还能往自个儿身上揽责任呢？
沉嫣有些听不下去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扭头出了屋子，然后刚开门就撞上了蕴儿，她忙反手关了门，把她拉到边上去，“要懂礼数，怎么能有偷听人谈话这种坏习惯呢。”
蕴儿：“……”隔音效果这么好，听得到个鬼。
等等！
“里头怎么还有个人？”刚不就他们俩进去了吗？
沉嫣忙示意她收声，“里头的是娄大小姐。”
蕴儿：“？！”又是鬼？虽说一回生二回熟，她倒不怕，但真当他们这儿是鬼屋了吗？
一人一鬼谈到了酒馆打烊都还没出来，沉嫣已经早早的下去忙活了，蕴儿趴在窗台上，正对过去便能看到湖岸上持伞的秦临山，直挺挺的站得像块竖起的木头，一动也不动。她看得有些出神，又有些犯困，中途沉嫣来叫了她下去吃饭也懒得去，正迷糊间，隐约感受到有人捏了捏自个儿的脸，话语轻柔道：“这孩子，模样长得真好。”
她一下子睁开眼，面前的年轻女子柳眉凤眼，只是刚看清眼角坠着的那粒朱砂，下个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蕴儿懵得有点回不过神，下意识湖岸看去，秦临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容华君走过来往她脑门上拍了下，“怎么，让女鬼勾去魂儿了吗？”
蕴儿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怎么老喜欢同鬼打交道。”
“我也喜欢同妖、同人。”
一说起这些只有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东西，蕴儿顿时就来兴趣，双眼放光道：“不喜欢和神仙打交道吗？”
他坐到她边儿上，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也不是不与他们打交道，就是机会少了点。天上那些神仙规矩太紧了，想见一个都难得，更别提与他们处上事。”
“啊？那我岂不是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见着神仙长什么模样了。”
容华君被她失落的样子逗笑出声，“当然不会，你已经见到过一个了。”
“你可不能算！”蕴儿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太弱了，人家都不肯要你。”
“小傻蛋儿，我说的当然不是我。”
“嗯？！那是谁？！”
“这我还不能与你说，你要自己猜去。”
“我怀疑你在骗我！”她哼哧两声，决定暂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转而道，“你刚才在与娄大小姐讲话？就是上个月初掉湖里没了的那个。”
他点点头。
“那你们商讨好结果要如何了吗？”
“娄小姐希望能免去此事造成的痛楚，使秦公子与娄二小姐完成婚约，她回去会托梦让两位来。”
“不能直接使她还阳吗？”
“死人复活会引出许多麻烦的。”
“可以像嫣姐一样换副面孔，或者送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行。”
“沉嫣姐都可以。”
“沉嫣与她不一样。”
蕴儿又不开心了起来，站起来朝他重重哼了一声，“双重标准！”
“这叫因人而异。”
容华君拉起她下楼，楼下的几人吃吃喝喝到现在，菜没动多少，人倒是已经个个都被灌得烂醉如泥，互相吹捧着忽然就谈到了上任老板娘沉嫣头上，原本还乐呵呵的小二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扒着旁边的主厨控诉着老天爷不长眼，让老板娘这样的人都没了，明明长得漂亮性子又善良温柔，就是一喝酒就成爷们……
他对面的沉嫣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提上一壶酒走到他旁边，一脚踩上他坐的凳子，然后捏起他脸强迫他张嘴，扛着酒坛就往里倒！“老娘温婉明媚、秀外惠中、善解人意、娴静端庄、袅娜娉婷！你敢说老娘像男人？！给老娘喝！喝到清醒为止！”
蕴儿：“……”
她突然就明白了何谓“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