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可提了众人一个大醒,领头的碧妃快步走上来拂手就将一桌物什刮到地上,趾高气扬道:“不知廉耻的贱人,干扰朝政、蛊惑君心、祸国殃民,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你以为你能把王上骗得团团转,还能骗得了我们吗?”
“碧妃娘娘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惊扰到我倒是不要紧,可若是惊扰到你肚子里头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祸喻文急速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待她说完又上前弯腰将落到地上的一支金玉钗捡起来,挽起头发后插进发间,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流转了好几圈。“神山王素有智谋神勇之名,对得了奸计上得了战场,真要论起来,怕是整个神山国都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的智慧,像我这样的一介文人,又怎么敢、又怎么能迷惑得了他的心智呢?我不过是仗着这副脸皮子多得了他几分恩宠,至于碧妃娘娘口中说的干扰朝政与祸国殃民,我可担待不起这个罪名。”
碧妃下意识环抱住了肚子,恶狠狠瞪他一眼,“呵!你倒是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得很,区区一个男人,真以为自己一时得了圣宠就能一飞冲天了不成?这些时日你在朝中的嚣张作为可不像你嘴上说的这样。”
“碧妃娘娘,我可是让王上赐了议郎、入了官职了,上朝与重臣议事岂不是常理之中,难不成我还得吃着官家的饭,拿着官家的银子与诸位娘娘们来聊话家常?”
“我可没见过哪国的议郎处处与官臣们对着说事。”
“碧妃娘娘其实想问的是为何我要处处与您父亲钊大人对着干吧?”他理正了身上的衣裳,轻轻笑出声,“可是您何不去问问为何钊大人的提议总不能得君心,反而是处处顺着我的话来呢?是不是钊大人年纪大了,所以说话做事总跟不上时事发展,不足以应对现今朝国所需了呢?”
“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污蔑我父亲!我父亲为神山国做了这么多事,辅佐了两代帝王,就连当今王上都经由我父亲的照看成长而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在这儿对我父亲乱加评判!”碧妃眉眼怒色毫不遮掩,抬手就是一巴掌要往他脸上扇去,祸喻文瞧着细胳膊细腿儿,可终究不等同女人这般弱不禁风的体质,揪着她的手往前顺势一牵引,便把人带进了背后的湖中。
说来也奇怪,虽说神山国地势偏北,但毕竟湖水不算极深,天儿也不算极寒,碧妃又过了易滑胎的月份,随行的侍从丫鬟们捞人捞的也及时,顶多不过呛进去几口水,分明并不打紧的样子,孩子却轻轻巧巧的就这样给没了。碧妃几乎被胎儿没了这事给被折腾掉了半条命,等神山王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床上泣不成声,有气无力的哭喊着让神山王要为她和孩子做主。
神山王在这之前倒也还有三个孩子,但除了本就不受宠的戚式生下来的小王子,其他几个无一不是中途意外流产,所以对碧妃这次怀上的王子倒也是有几分期待。更何况迫害王室血脉本就为一件不小的事,众人皆在心中暗想,祸喻文这次怕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好日子终归是到头了。
然而神山王都到跟前了,祸喻文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往碧妃娘娘的房间里头瞧了一眼,在神山王开口前便直接反言说碧妃与侍从私通。
众人沉默。
神山王一挑眉,问道:“你这又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
“没哪儿得出来的结论,”祸喻文靠到他面前,贴到他耳侧吹了口气道,“我说她与侍从私通,便是与侍从私通。怀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好,反正到时候丢人的是你不是我。”
……
何莺看了眼手上的纸杯,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看到这儿的时候没有再喝水,想了想还是赶紧把水放到了一边。
神山王被人当众喊着戴绿帽竟然也没生气,反而顺势抓着他手臂把人拉进了怀里,学着他的样子在耳边吹起道:“既然议郎说她与侍从私通,那便是与侍从私通,肚子里的孩子死得其所,议郎也当得赏才对……”
四周的人齐刷刷的变了脸色,仅仅是从他们斑驳难看的脸上就能看出他们此时此刻心中所想……
祸害啊!这哪儿是议郎?分明就是情郎才对!
人家碧妃娘娘刚刚还痛失爱子,你们俩就在外头打情骂俏,还这样随随便便给人定下罪责!简直是妖言惑君!王上这是让美色糊了脑子啊!
神山国命将亡矣!
一众围观群众开始悲叹担忧起神山国我未来,现在这情况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那以后岂不是只会更加离谱?
然而刚想到这儿,他们就发现了所谓的以后的景象……
祸喻文:“云望国的贡奉都带来了?”
神山王:“正依你说的,让他们把列单上的都找来了,怎么样,议郎待会儿可要去挑选上几件?”
“听说云望国珍奇尤多,这回派游说去谈贡奉这事可有我一份功劳在里头,王上就打算让我挑选上几件?”
神山王揪住他手腕,稍微拧眉,看似是有不悦的征兆,眼中却满是戏谑之意,“上回你可是把我的私库给捞了个见底了,这回的贡奉可是要上缴国库的,这你也敢贪?”
祸喻文自是一点都不怕,另一只手的手指扣进他紧握的手中,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送,最后勾住他食指,相当暧昧地摩挲了几下,“整个神山国都是王上的,难不成国库还得格外分离了出去?”